每個人都被何畢妮描述的場面驚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即使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臉上也浮現出無限神往的心情,暢想當年,他老頭子也是威風八面。他們的表情似乎在說。
可是,時間在分分秒秒地劃過,如果沒有意外,會出現一個自然現象︰每個人都感覺到肚子里該填充一些營養物質了。
事實怎麼樣呢?是這樣子的,
關于下一任大同王,場面持續僵了很久。何畢妮激情四溢,斗志昂揚;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憋屈著,不肯第一個表態。接二連三,一個接一個走上辯論台,提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打發時間。
何畢妮總是用一句話完美無瑕地回答︰聖土慘遭異族屠戮,已不堪寥落,諸位難道作壁上觀嗎?
俠之為誰!道場何用!
每一句聲色俱厲,擲地有聲。濫竽充數的詰難者每不遑聞就畏葸退下,這更佐證了何畢妮的精神號召力。
但,她在扭轉一個彌久以來根深蒂固的偏見。
起來吧,跟我一樣。她的形象如此偉岸。
又是那麼的寂寞。
挨了很久,事態已經背離了正常秩序。因為所有的列席都不想怎麼討論問題了,他們是在虛耗時間。
這是,慣常,伎倆。每屆都有。
終于,第一個說人話的出現了︰「我餓了,提請去吃飯。」
這句人話很憋屈,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道場節慣例,列席有提請權,就是「提議請允許他去做什麼」,就像課堂上一人忽然舉手報告自己月經來了要去洗手間,通常是被允許的。客席沒有提請權,因為可以自動離席,只要保持安靜就可以了。
正席沒有提請權,因為要面對所有詰難。
問題是,這個行使提請權的人說了句人話,所有人開始效仿,當最後一個側席人提請時,何畢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他離去的背影帶著強烈殺傷力的光芒,照耀著空蕩蕩的左右兩側席。
只剩下正席和客席。
正席一個人,是何畢妮。
客席一個人,是嫣語。她沒有說什麼,也站起身,走了。那一刻,她想,何畢妮是怎麼了?
…
人潮散落。離開俠之道場,漫步如歌。
問︰你的心沸騰過嗎?
答︰有一刻,的確是。
好了,那就不要再說什麼了!嫣語相信,每個人都沸騰過了,只是那血已經壞死了,需要吃頓飯,促進一下循環。按此規律,他們還要不停地吃飯,才能將壞死的血排出干淨,換成健康的血。
這種意義上的血液循環,雖然並非世界通行。
而何畢妮能支撐到那麼久嗎?
嫣語的疑問是,何畢妮怎麼辦?
眾人行使的是提請權,此期間,何畢妮沒有離席的權利。眾人吃得飽飽,而她只有坐在那里等,陪伴她的有風、有飲用水還有空曠以及等待。
她很有可能被餓到道場節結束,也就是再等四天。
…
莫名人就是拖著餓了七天的身子走向積尸谷的。
這,對于何畢妮,不也是個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