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真人說話真是難纏,問題都被他問爆了。」
「他問什麼?」
「為什麼恢復的這麼快啊那可是煉魔九兵中的裂雲啊之類的等等。」
「是啊,為什麼呢?」
「我回答了一遍又一遍,他就是不相信……你也要問啊?」
「好奇嘛,就問一下咯,到底為什麼啦?」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對呀,我確實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你也不信?難道你們都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就覺得有人說話挺吵的,就醒了……我醒了,就坐起來了,然後就發現你們了,就是這個樣子,真的沒什麼啊。」
「嗯?原來受傷到痊愈是這麼簡單啊。」
「也許吧,不過我想有你們這麼多人的照顧,才是痊愈的真正原因……呵呵……干嘛這麼奇怪地看著我?」
「那你受傷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啊?」沒概念就是沒概念,嫣語還是難抑內心的好奇。
「疼。」
「誰問這個,然後呢?」
「一直很疼。」
「那你怎麼倒地上了?」
「我倒地了?怎麼可能?開玩笑了,你怎麼……」
「你真的倒地上了,是我把你扶回來的。要不給你看看那天我的衣服,上面還有你的血呢……你的血你自己總不會不認識吧……我保藏起來了,一直都還沒洗呢。」
「你留著,不會是追被讓我賠你吧?」囧囧地問。
「呀?這樣打算也不錯呢。」收獲般的表情甚是得意。
「啊,這個就不用了吧,不過你看起來這麼瘦小,怎麼扶的動我?」
影刺說話時候打量著嫣語的瘦弱身板,有一絲壞壞的滿懷疑問的笑,怪怪的,讓人看著討厭。
怪不得嫣語並沒有听進他的話語,而是一邊揚起手臂,一邊佯怒︰「呸……笑什麼笑,找打……再後來,你就睡著了,大家都以為你醒不了呢。」
「我也以為是這樣,里面很黑。」
「很黑?」
「是啊,我好想忽然墮入一個黑洞似的,看不到什麼,也模不到什麼,而且我感覺自己又重又輕,輕是因為輕飄飄的,重是因為直直地往下降,然後我想,這需要多久才能重新爬上來啊?
「也許再也爬不上來了,再也見不到這片土地了。
「不過,里面有一種聲音,像是十萬個秒針在交錯不停地走動,瑣碎,頻繁,但足夠強大,讓我感到不安靜,難以安靜。」
「哦,奇怪的感覺,听起來糟糕透了。」
「是啊,你不是說我睡著了嗎?我自己感覺像是一個夢境套牢了我,我活動的力量被它吞噬了,我喊出的聲音也被她淹沒了;仿佛我越是渴求,就越覺得窒息。
「它還制造出忽遠忽近而又渺小無依的光,讓我听那瑣碎頻繁的聲音,我的眼楮和听力都被集中起來,只感覺那聲音、那光斑都是虛空中的一根繩索,牽引著人的脖項,走進深淵……
「是直直地墮下去那種,向下看不到底,向上看不到頂,左右兩邊什麼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掉進了無盡頭的陷阱……然而我並不孤獨,隨著墮落速度的加快,我卻看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有我殺過的人,也有……」
「哦,別說了,我不想听死人的消息。」
「那就說點別的。」
「還有什麼?」
「還有……一直說話流暢的影刺忽然不自覺起來,手指捏了捏下巴,似乎是重新鼓起勇氣,他接著說,「還有……你。」
「我?怎麼會有我?」
「我也奇怪,怎麼能看到你呢?所以就擔心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樣,在做這樣的落體運動?我想找你,可是轉不得身,眼楮也不能周圍望一遍,所有的畫面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消失的時候就是一片黑暗……」
「可你還是醒來了。」
「對,那可真是一場噩夢,仿佛被幾個餓鬼拉扯一樣痛苦,身體要扯裂了,腦海里一片模糊的光影反復上演。」
「那一定很不妙。丁真人說你應該多注意休息。」
但是影刺沒有回答什麼,仿佛那個酣夢中的世界還不曾離去,還在糾纏著他的肉身,糾纏出無盡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