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一會兒,沒有人說話。並不寬敞的醫護室只有影刺與嫣語兩個人,這次她專程來看望他。
「你的傷怎麼樣了?」
「好多了,我想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癢,像是一大堆螞蟻在上面爬。這也正是傷勢痊愈的正常反應吧。」
「那你也應該多加休息,這樣才能恢復的更快。」
「這是個無聊的話題……總之我是對的,你覺得呢?你一定會同意,不是嗎?當然,你會同意的。」
「這不是個無聊的話題……總之我是對的,你覺得呢?你一定會同意,不是嗎?當然,你會同意的。」
「呃……」驚愕的語氣,「不過……」
「不過什麼?」
「你要走了麼……」
「是啊,丁真人囑咐我不要逗留太久,你需要休息。」
「他是個好人。」影刺說的是丁撒石。
「……」
「我說他很好……干嘛這麼盯著我看……我說錯什麼了麼嗎……你還看?」
「沒有。」
「可是為什麼這麼盯著我看。」
「好奇剛才你說的話。」
「難道丁真人很壞麼?」
「哦,算起來也不是,不過,你腦子里只有‘好’和‘壞’兩個判斷嗎?」
「我想這已經夠了。」
「琴伶姐姐也說,丁真人很好,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很壞。」
「這說明他辦理事情很好,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很壞。」
「你也這麼以為?」
「這麼說起來,琴伶說的倒是很有意思。難道不是嗎?……」
「……當然,你會同意的……哈哈。」
「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
「要是真人听到了,他慈祥的面孔一定會暴跳如雷的。呵呵……昨天他來這兒找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雖然受了點傷,但是記憶力一點都沒下降哦。幸虧我躲起來了,我想今天他不回來了。」
「我對他說,你不在的時候,他還嘀咕了一句啊。」
「什麼?我怎麼沒听到?」
「切∼他說,沒想到那小子人緣這麼好。他可是太上真人,彌淵的三垣記之一,如果只有兩個人在場,聲音不會流到第五只耳朵里面去。」
「我見他轉身的背影有一絲不高興。」
「不是因為你。」
「那是為了什麼?」
「那中感情叫作落寞,好比你自信滿滿要完成一件事情,卻被別人搶了頭功。」
「這種事情還沒發生在我身上。」
「我只是打個比方,說太復雜的你也不懂。這是個超出一般人情商的問題。」
「但是我能理解。刺客的情感與纏綿無關,風柳皆殺。情不動未必就是無情。」
「好啊,那我問你一個情商的問題。」停了一會兒,「村民錢二的老婆和老娘吵架了,等他趕到了,老娘和老婆分別向左右兩邊跑去,左右兩邊都是河,說白了就是要跳河,當時你在場,你會建議錢二先救誰?」
「在錢二看來,老娘只有一個,老婆還可以再娶,如果他去救老娘,但是還會有誰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呢?這個問題不好解答。」
「可是錢二征求你的建議呢,如果猶豫不決,很可能一個也救不了哦。」
「對,正是一個都不救。」
「為什麼?難道這就是你標榜刺客的情感?」
「不是,如果錢二的老娘和老婆第一次吵架就這麼尋死覓活,自然相當地招人厭煩,村民們也會諒解錢二;但如果是已經吵了很多次,那就是錢二的問題了,他沒有盡到作為兒子和丈夫的責任,兩人的死遺留下來的罪孽也就應該由他來背負。我就是這樣想的。」
「可是‘見死不救’的問題呢?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們跳河自殺?」
「旁觀的村民呢?他們不也是‘見死不救’嗎?同病相憐又何必相互指責呢?」他停了一下,得意地接著,「這種兩難選擇的問題,可是我作為刺客入門的第一訓練課程,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只能接收到唯一真確的指令,只能是陳述語氣,不是疑問語氣。」
「你的回答出乎意料。」嫣語感到意外,她以為這個問題會難為他一會兒。
「兩難選擇的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對的,因為一些人這麼回答,總會有一些人那樣回答,都能說出一大堆理由,卻又不能證明對方是錯的。這也同時說明了你們普通人的荒謬。呵呵。」
「不就是一個問題,惹出你這麼一大片議論。不過我可是有一個非常難解的問題,你就未必能解得出?」
「說出來,我也正好活動活動腦筋。」
正在這時候,走路的聲音,,由遠及近。哦,是了,可能是不放心的護士來察看。嫣語想。又過了一會兒,,由近及遠,走路的聲音。
短暫的沉默,兩人相覷不言,微笑。接著嫣語從隨身荷包里掏出一個裝飾華貴的瓶子。兩只手捧著,得意地對著影刺笑。
「一個小玻璃瓶,能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