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義女 041 月下相會

作者 ︰ 漠夜清依

金烏已經垂入西山,天色清明微微隱沒在漸暗的天邊,新月如痕,無垠清遠,清風穿過樹梢,流連忘返,四周靜謐如夢境沉沉,仿佛能听到朵朵桃花在夜色深處悄然綻放。

鳳落抬腳走進清幽雅致的小院,苑囿里一地的青石散水,竟有幾株風姿婆娑的矮桃迎著深秋沁涼的風露,獨具一格,傲然綻放。

濃郁花蔭下四處透著清涼的影子,紫藤花飄,清香馥郁。整個院落透著種舒緩的閑適,含笑倜儻的風流浸透著一草一木,如同春日不敗,清風流暢,雍容並雅致。

鳳落悄然靜立凝神望著月色朦朧中羞澀的桃花,心湖中泛起一絲波瀾——這桃花開得詭異卻也絕美,如同她與肖傾塵初次相見的那片桃林,桃花月中落,又何須淺碧輕紅,素雅之中自有梅蘭不及的風姿,無比的寧靜和舒泰。

鳳落心中訝然︰這織錦閣的少主也如肖傾塵那般喜愛桃花嗎?亦或是……

她心思玲瓏飛轉、眼眸波光一揚,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她沿著長廊款款漫步,廊前桃花香氣依稀糾纏,如紗織一般的月輝下,暗香浮動,只是醉人。

走了不遠,漸聞清香撲面,回廊一轉,眼前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湖水展現在眼前,垂柳依岸,碧葉連天,湖中的睡蓮伴著細柳長堤遙遙沒于漸濃的夜色中,遠看月光輕紗般朦朧飄拂,如同幽然迷人的夢幻。

水中延伸著九曲回廊,連著立在湖中心的桃心亭,廊前隔幾步便懸著盞青紗明燈,一直通往亭中,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溫柔盈岸。

鳳落滿目欣然神情恬似,清泠美目顧盼連連,心中清爽穆遠,愛極了這清幽美景,竟然只顧著欣賞景致倒忘記了前來的目的。

她獨自往湖中走去,在枝葉的清香中沿著桃心亭的台階邁下幾步,坐于臨水之處凝望水中月影,伸出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著漣漪碎成金光片片,幽然蕩向湖心。

四面深夜靜謐,秋風薰然,穿枝過葉迎面撫來,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風展顏,凌水依波,娉婷綽約。

忽然之間,寧靜的夜里響起悠悠蕭聲,鳳落詫異抬頭,看到不遠處與桃心亭相連的白石拱橋上,瀟灑立著一人。

白衣,長橋,玉蕭,眼前是十里碧荷,天上是月華如練,他的眼中清波蕩漾,湛湛溫柔似水。

清幽的簫聲自肖傾塵唇間飄然婉轉,時而悠揚低訴,時而清高淡逸,時而跳月兌歡悅,時而柔情無限,似水月清光交織成了一張柔柔的網,流瀉在凝翠湖上。

明月一輪,當空灑下金輝銀光,落在水中如碎玉浮動,粼粼點點。花間荷葉也似瓖上了一層淡淡珠光,光彩朦朧,清靈中別添嫵媚。

鳳落似被蠱惑了,她默默站起在湖心,一動不動凝望著橋上的身影,天邊滿月之下,波光繁華處投落她一身清雅傲然的清寂,她仿佛痴立在夢中,看著前塵的影子,今生的自己。

一時間四處安寂,只有肖傾塵幽美曠慕的簫聲在凝翠湖上空起起落落,隨風飄蕩,那簫聲一絲一轉纏進心底,仿佛繞出情絲萬縷。

簫聲余音裊裊,悠然沉寂,肖傾塵目光籠住鳳落清幽的眸子,隔著夜色深深凝視。相對而立,咫尺凝眸,遠近紗燈溫柔照出一對風華絕代的剪影,隨著一波輕蕩,重疊而後消失。

驀然,肖傾塵溫潤清幽的眸子笑意一閃,他腳下一頓,如雪身影凌空而起,似一只優雅翱翔的仙鶴,踏著粼粼碧波掠過翠色蓮葉,身影如虹翩然飛掠到鳳落面前。

月影清亮斜灑倆人之間,朦朧處他微微低頭凝望著她,那璀璨如星的瞳眸瑩潤溫柔繾綣痴迷,他低聲說道︰「你知道嗎?你比這月色還要美。」

鳳落凝望著神容恬似如仙一般清傲淡雅的肖傾塵,清冽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周身氣息在這朦朧月輝下略有些曖昧融融。

猛然握緊身側的手,鳳落悄然吸了一口氣靜了靜神,她眸光微閃避開肖傾塵瑩亮灼熱的視線,嫣紅櫻唇微微一揚,嬌笑著沖淡那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氣氛,悄然轉移話題,打趣道︰「果然是你,從進門的那幾株桃樹我就猜測織錦閣少主的身份,果真被我猜中了。這大郢第一繡莊竟也是你們肖家的產業。本小姐還真想知道,這商道上千行百業還有什麼是你們肖家沒有插手涉足的?」

「呵呵,不怕落兒笑話,在商道上,不管是酒樓、繡莊、糧店、當鋪、賭場還是青樓甚至是兵器、軍火、戰馬……只要是能賺錢的行業,我們肖家均有涉及。」

肖傾塵溫雅淺笑,神容淡然謙和,知道鳳落是故意逃避轉移話題,他唇角勾起一絲無奈,意識到,若想贏得佳人芳心,當真要做好歷經艱難險阻、挫折磨難的準備。心中自嘲好笑,真是辜負了如此良辰美景啊。

他輕舒一口氣,肖傾塵有那個耐心和信心,知道此事急不得,有情人終會成眷屬。他收斂神緒,轉而溫雅淺笑,柔和望著鳳落道︰「落兒來找我是為了禮服一事吧?」雖是問句,語氣卻有十足的肯定。

「傾塵果真料事如神。」鳳落略帶揶揄的瞋了肖傾塵一眼,戲謔道,「你們織錦閣的衣服太搶手了,可憐本小姐搶不過別人,只能來求你這個大東家開開金口,讓伙計們再給丞相府做一套。」

「這有何難?只要落兒開口,不管落兒想要什麼,傾塵定當全力為你辦到,包你滿意。」肖傾塵淺笑誠懇,俊雅面容如春水映梨花,他這一笑猶如一簇幽蘭破冰而出,直讓這蓉蓉月色也黯然無光。

「多謝你。」鳳落感激一笑,她望著幽幽荷塘眸光熠熠,清泠如水的眸底跳躍著一絲精芒,她轉而望著肖傾塵正色道,「我有一個想法,我想選用織錦閣最好的衣料,雇佣織錦閣最好的繡娘和裁縫,我要做出一套風格獨特、款式新穎,讓全天下都嘆為觀止、驚艷咋舌的絕世禮服,讓這批衣服引領整個大郢王朝禮服的潮流,成為時裝界舉世無雙的經典典範!」

「風格獨特、款式新穎?」肖傾塵微微挑眉,略有不解又顯得十分感興趣的看著鳳落道,「莫非落兒早就心中有譜,自行勾勒出禮服造型了?」

鳳落聞言神秘一笑,清泠的大眼楮慧黠的眨了眨,她淺笑盈盈的邪睨著肖傾塵埋怨道︰「喂,有沒有人說過你太聰明了?總能一眼看穿別人心中所想,跟你說話簡直太沒成就感了。」

肖傾塵聞言朗笑,風華溫雅如蘭芝玉樹,溫柔清泠的眸子情意繾綣的凝睇著鳳落,那瑩瑩柔波里蕩漾著無邊寵溺。

鳳落嬌瞋肖傾塵一眼,輕嘆一口氣,「好啦,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明日一早我會派人將禮服的設計圖紙送來,希望織錦閣能趕在宮宴之前將成品送到相府,到時,鳳落再擺酒設宴以來答謝傾塵。」

「好!那我就等著看你的驚世之作如何震驚天下引領潮流。明日戌時之前,我定當親自將成品送到落兒手中,保證不耽誤丞相府在宮宴上一展風采、艷壓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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