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青紗燈靜靜地懸掛在門樓,照亮落軒齋淡雅古樸的大門。
鳳落剛到落軒齋,見斬風和瑤兒神色焦急的在門口徘徊張望。淡漠疏離的心頓時蓉蓉一暖——夜出晚歸,被人掛念盼望的感覺竟是如此溫馨慰藉。那一刻,鳳落突然清晰的抓到了家的感覺。她望著落軒齋的大門,清泠美目瑩瑩似水,幽清的眸底牽起一抹暖入人心的笑意。
「小姐!你可終于回來了!」斬風一轉頭見鳳落自樹蔭影暗處露出身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神色焦急又暗含愧疚的望著鳳落擔心道,「對不起小姐,斬風給您添麻煩了。不知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御王那一掌,小姐……」
「我沒事。」鳳落溫和一笑,親善的微笑具有撫慰人心的作用。清泠的眸子狡黠的眨了眨,她睨著斬風調笑道,「你家小姐究竟什麼水準,你心中應該早就有個數了,御王那一掌豈能傷得了我?」
「呃……是。」斬風認真端詳了鳳落一番,確定她氣色很好不像受傷的樣子才放下心來,愧然道,「小姐被幻劍少主帶走,屬下不知該向何處去尋,請小姐見諒。」
「我自然不會怪你,若不是你一直在家鎮著,某人也許早就鬧得雞犬不寧了。」鳳落嬌笑著意有所指的瞋望了瑤兒一眼,這丫頭能這麼沉得住氣沒把她未歸的消息捅得整個相府人盡皆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斬風的功勞。
「人家哪有小姐說得那麼毛躁嘛……」瑤兒不依的纏上鳳落,嘟著嘴為自己辯護道,「剛才大夫人還來過兩次,都是瑤兒費心安慰才勸說大夫人不要驚動家丁去滿城尋你的。」
「做得好,有進步啊……」鳳落邪氣的睨著瑤兒故意拖著長音揶揄。
她一邊往屋里走,一邊月兌掉身上沾了血跡的外衣,扔給斬風道,「把它扔了。另外去婉閣給娘報個信兒,就說我安然回來了,讓她不用擔心早點休息吧。」
「是,小姐。」斬風領命而去。
鳳落走到書案旁吩咐瑤兒研墨,她鋪平箋紙,深吸一口氣靜了靜神,玉蘭縴指執起細小紫毫閉目略沉思,不過片刻便睜開眼楮,清泠的眸子盈盈如水透著慧黠和玲瓏。
她埋首于案前創作,全神貫注于筆下優美的曲線弧度,清香的水墨在潔白的箋紙上舞蹈,留下絲絲縷縷的墨跡,共同編織著一件一件造型獨特的衣服圖形。那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圖形似乎凝聚著她此時所有的靈感、才智和心血。
鳳落繪制地很用心,她認真的樣子很美、很俏,神容恬似、神態恬靜。清幽的墨香裊裊縈繞小室,碧紗燈柔和的微光下映襯著鳳落清傲淡雅的面容,水靈美目煥彩凝神,清雋的眉宇間透著一股子凝練和悠遠。墨香美人,在秋涼氣爽明月朦朧的深夜里,宛如一幅傾盡天下的水墨畫,美的容易幻滅……
時光如水,悄然流逝。碧紗燈罩內的燈油以快燃盡,研墨的瑤兒也不知何時趴在書案上早已沉沉睡去。
大敞的軒窗突然卷進一股微風,吹得燈影一陣搖曳。埋首箋紙凝神描繪的鳳落眼眸一閃,手中紫毫微微一頓,唇角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並未抬頭,繼續手中未完的勾勒,清脆如溪泉的嗓音幽幽在靜夜中轉開,語氣淡淡︰「每次到來都不走正門,段公子就這麼喜歡鑽人家窗戶?」
久久未有回應,鳳落不禁挑眉,她放下紫毫抬眼望向來人,見段逸風邪魅狹長的丹鳳眼瑩瑩發亮,滿目邪氣和玩味得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鳳落,那張風流俊朗迷惑萬千少女的俊容似笑非笑,淡薄的唇角勾著一抹詭異的弧度,當真似一只狡猾的騷狐狸,看得鳳落微有些不自然。
「呦呵,怎麼了?一向炮語連珠聒噪不停的段公子何時變得如此深沉默然了?莫不是中了什麼邪,不知道說話了吧?」鳳落唇角似笑非笑的邪睨著段逸風故作驚訝道。
听了鳳落的話,段逸風臉色微變,他瞥了鳳落一眼暗自磨牙——這該死的女人,害得他欲火焚身,在冷水里浸泡了一整夜才消減藥力,他今天就是專門算賬來了。
「哼,你還裝!」段逸風狠狠地瞪了鳳落一眼,拽拽的踱到鳳落面前,微微低頭凝睇著她,邪魅的眼楮泛著精芒,拖著幽深的語調略有些試探道,「真沒看出來,白痴小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不但身手非凡,而且足智多謀,非但騙過了御王,就連本公子都在你手里栽了個大跟頭。某人不是被百里御一掌打成重傷昏迷不醒嗎?怎麼現在看起來卻安然無恙,好的不得了呢?」
「沒想到段公子消息如此靈通,連鳳落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勞您費心。段公子放心,本小姐自有天佑,被御王重傷後又有幻劍少主出手相救,自然安然無事。多謝段公子掛念本小姐傷情,勞你深夜舍寢特意趕來探望問慰鳳落,鳳落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呢。」
鳳落故意扭曲段逸風話里的刺芒,含笑嬌羞外加‘深情款款’的凝視著段逸風,水靈的大眼楮噗哧噗哧的眨巴著,一副純良無害天真超萌的可愛表情。
段逸風一個沒站穩差點被鳳落雷倒在地。什麼什麼?他是來特意關心她的?!他沒听錯吧?瞧她面若嬌花含羞帶怯、眉目含情默默相顧的神情,段逸風只覺得心髒都快承受不住刺激,要跳出心口了——這女人也太能掰了吧?他是來算帳的好不好?算賬!可不是獻殷勤!
「喂,女人,你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本公子今日來是要和你算賬的,我要把昨夜在你這丟的場子找回來!」段逸風實在受不了鳳落望著他的那雙不斷翻涌紅心的花痴表情,擰著眉咬牙切齒道。
「沒想到段公子還掛念著昨夜的‘舊情’啊。」鳳落雙眸波光一揚,清泠的眸子斂下精光,兩靨頓時染上緋紅,嬌羞赧然的怯怯瞥了段逸風一眼,含羞道,「昨夜鳳落的確太激動了些,弄疼了公子,鳳落也覺得不好意思。只是,那種事段公子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呀?依鳳落看,昨夜咱們在床帳內的激烈運動還是不要再提的好,免得被人家听到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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