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感冒了,全身無力根本起不了床,躺在床上。有多久沒有生病了,沒想到如今卻是自己造的孽。如今已經是六月了,勞動節的時候唐七沒有回來,我也不想他回來,我害怕看到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打了個電話給領班請了半天假。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那盞燈,太陽已經升起,很久沒有這樣悠閑地躺著了,我很想找點事做,但卻想不出能做些什麼,躺了一會還是決定起床,去旁邊的藥店買些感冒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得太久了,起來的時候頭很痛。搖搖晃晃的來到洗手間,看著泛著潮紅的雙頰,自嘲地笑了笑,當初何必意氣用事,如今難受的只有我自己,不甘任何人的事。
下午的時候我沒有去看父親就直接去上班了,父親是最了解我的,什麼理由都是不奏效的,他一看到我一定知道我感冒了。一來到酒吧領班的就叫住我說是經理找我,看著領班的一臉嚴肅樣,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我一路想著走了過去,我不知道我又犯了什麼事,早上我也是請假了的,還沒琢磨明白就已經到門口了。敲了幾下門走了進去,「經理,找我有什麼事嗎?」經理輕輕毫無表情地看著我,隨後開了口「陸先生找你,我和他說你早上請假了,他已經等了很久了,應該有什麼事,你去看看吧,說話小心點。」我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想起昨天晚上陸緒鐵青的臉,不由得有點緊張。
換好衣服,就往包廂走了過去,還沒到門口就看到猥瑣男一臉凶相的站在門口,整個就跟個門神一樣,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本想打聲招呼的,又不知道該叫什麼,總不能叫猥瑣男吧,我想他會先斃了我的,我尷尬地朝猥瑣男笑了笑。「丫頭,老大在屋內,進去吧,臉挺黑的,小心點。」被猥瑣男這麼一說,我越加的緊張起來,深吸了口氣,準備進入戰場。猥瑣男朝我笑了笑,忽然感覺猥瑣男的笑容挺陰森的,我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推開門走了進去。陸緒坐在沙發上,沒有抽煙,沒有喝酒,只是這樣坐著,我可以想象我會死的多難看,听說吸煙喝酒可以緩解下心情,如今這勢頭,我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陸緒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示意我坐過去,如今這情況我哪敢近距離的接觸,趕忙推辭道「陸先生,我站這就好。」人一緊張就犯渾,差點就叫陸緒了,還好改了過來,不然還真得先英勇就義了。只見陸緒刀一般鋒利的眼神忽的掃了過來,然後用低沉而又冰冷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過來。」我知道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講了,再說只能死的更快。我慢慢的朝陸緒的旁邊挪了挪,抬頭看了下那張鐵青的臉,小心翼翼的在離他一米遠的距離那坐了下來。我不敢盯著他看,我想他肯定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氣了,現在想想自己也挺過分的,人家好心好意送自己回來,自己還說三道四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只能先靜觀其變,看陸緒有什麼想說的。
沉默了很久,陸緒終于開了口「感冒了?」比較生硬的一句話,但卻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可怕。我覺得羞愧難當,明明是個好人,我怎麼能老把別人想成流氓,我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忽然想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然後又搖了搖頭。只見陸緒皺了下眉頭,我趕忙解釋道「本來感冒了,現在好了。」陸緒沒有說什麼,只是這樣看著我,我總覺得他是在看另外一個人,心里有點難過,但我不想說出口,本來事實就是這樣,這樣一想,一開始對我好,也是因為相似罷了。「大雨天站這麼久?」提到這事,心里就有點委屈,眼眶不由得有點酸,沉默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借不到錢,我以為她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點,但事實確實相反的。」陸緒往身後一靠,氣氛一下子沒有那麼嚴肅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一開始端端正正的坐著,回答著問題,讓我覺得很壓抑。「為什麼不找我?」和昨天晚上差不多的問題,我也很無奈,「我跟你不是特別的熟,我想我借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還得起的,我不想當你的情婦,我知道一旦和你有金錢上的關系,我們就變成了這樣的關系。」陸緒沒有開口說話,這種事實,我想他也是清楚的,我覺得現在還得再加一碼,于是還沒等陸緒開口,我接著說到「我現在有唐七,哦,就是現在的男朋友,我覺得以後的生活就這樣平淡地度過了,我過不了你們的這種生活,我只是想找個對我好,愛我的人,你們世界的游戲我玩不起。」
至始至終陸緒都沒有開口說話,我想他都懂,他只是失去了過去的愛人而如此的執著,我想我不是個好人,為了到達目的,我也是沒有原則的人,只是現在,我還想讓自己看上去還像個好人。陸緒拿出一根煙,點著了火,看著煙霧飄渺而上,心里不由得有點悲傷,其實陸緒也是個可憐的人。「我知道,你說的我懂,但他給不了你什麼,起碼現在是這樣。」我知道他在說誰,我也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我還是想要我的愛情,這是我的依靠。
我想不出可以反駁陸緒的話,這也是我不敢面對唐七的一個理由,我想要的,如今的他給不了,我不想讓他難過,我不能給他什麼,但現在我想起碼不要讓他難過。看著陸緒那張冰冷的臉,我很想說其實我自己可以,但話卻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或許我根本就做不到,所以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直到現在,對于自己的未來我都是一片迷茫,我想不出什麼辦法,我不想讓醫院給趕出來,我開始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陸緒看我遲遲沒有反映,伸手拉住我「明白嗎?」我一臉迷茫地看著那張帥氣的臉,骨子里透出來的成熟氣息是歲月所贈與的禮物,這種人讓人很安心,只是此刻的我內心有太多的疑問與不安,我所堅持的與自己想要的差距太大,我有點不知所措,我靜靜地看著陸緒,那張不喜形于色的臉離得我很近,如今我還是看不出他有什麼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忽然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陸緒收回了手,不再看我。「你總會明白的。」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看著那個高大的背陰在眼中消失,心里覺得很煩躁,一想到這件事,我就覺得心里悶得慌,潛意識里我還是拒絕去想這件事的,但如今,他已經迫在眉睫了,我覺得頭很痛。
下班的時候我去醫院看望父親,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父親正坐在床邊看著夕陽,那個身影很單薄,很孤單。我輕輕地走了進去,「爸,你怎麼起來了?」父親轉過身,看到我高興地招手讓我過去。我走了過去,在父親身旁坐了下來「你怎麼都不好好休息。」我憋了憋嘴,心里有點不高興。父親溫柔的模了模我的頭「躺不住了,爸全身都痛。」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預兆,只是心里慌得緊,伸手抱住父親,我什麼也不想說,只想抱著,感受著父親身上的溫度與氣味。父親輕輕地抱著我,就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沒事的,小末,不要擔心,我們回家吧,你也不要再為錢的事擔心了,爸沒事呢。」父親的聲音很低,輕輕地傳進我的耳朵里然後直達心髒,我覺得心很酸很疼,父親已經漸漸吃不下飯了,每天還要打點滴,在家就完全沒人照顧了,出了事也沒人知道,我是怎麼都無法把父親接回去。我窩在父親懷里,父親的肩膀很單薄,骨頭磕得我的下巴很痛,但我還是想像這樣賴著父親「爸,沒事的,我自己會解決呢,這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你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我不斷地安慰著父親,我知道這也是用來安慰自己的。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晚上,靜靜地躺在床上,今天去醫院的時候又交了一筆錢,我在想,如今這種狀況到底能堅持多久,難道我只能把房子賣了,我知道父親肯定不同意,如果真賣了,租房子又是一筆開銷,到時候真是要流落街頭了。打開抽屜,看著那張靜靜躺著的名片,心里很猶豫,最後,還是關上了抽屜,或許還有別的辦法,這個月熬過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