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很久一段時間都沒有和陸緒說過話,雖然偶爾一起吃晚飯,雖然晚上他還是抱著我睡覺,只是那都只是一種形式,我總想我是不是該把替身好好的演好,一開始我還是有點期待的,我總覺得陸緒對我好不單單只是因為那所謂的神似而已,總有一點是因為我是周末,但事實好像並不是如此,想起那天早上,看來我們兩人的性格真的差的挺多的。
不想呆在那個地方,那里不是我的家。每天窩在醫院,看著床邊的小說,那都是我以前看了的,還有就是後來想看才買的,其實我也不清楚父親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書,但我覺得世界名著總應該是老少皆宜的。
整整兩個星期,我每天早早的來到醫院,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回去,我總盡量在看到陸緒之前睡覺。翻看著手中的這本小說《飄》,這是我很早就想看得,但看到那厚厚的兩本我就不想買,我覺得我應該去學校圖書館借,但到最後我都沒有借,一來是忘記了,二來是等我想借的時候卻是已經是高三下半學期了,老師就不讓借了,說要好好做習題,當然,一般那些習題我都是抄的。
利用這兩個星期,我好好的把它讀了一遍,瑞德最後離開了斯佳麗,我總不相信他就這麼走了,我總覺得他是會回來的。嘆了口氣合上書本,心里覺得挺難過的,雖然斯佳麗最後明白了,雖然那也許也是個不錯的結局,但我心口悶的很。「我們出去走走吧。」父親模了模我的頭,我點了點頭,看我這幾天這麼認真的讀書,父親大概以為我受刺激了。拉過父親的手,有點燙,伸手模了下父親的額頭,好像有點發燒了。「爸,你發燒了。」父親模了下自己的額頭「只是有點吧,沒事的,出去透透氣就好了。」我點了點頭,讓父親坐在輪椅上,其實父親還是可以下床走路的,只是那腳腫的厲害,走路比較吃力。
來到後面的草坪上,已經有很多人在那散步了,心里有點愧疚,我都好久沒有帶父親出來走走了。扶著父親走了一段距離,沒過多久父親就累了,說要休息一下,感覺父親有點氣喘吁吁的樣子,我以為他是累了的緣故。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父親握著我的手,我可以感覺到父親手心傳來的溫度,有點燙,還一直冒著冷汗。「爸,回去吧。」父親搖了搖頭「沒事,和我在這聊聊吧。」我輕輕地點了點頭。父親靜靜地看著天空,「小末,我們以後一起去看海吧。」我愣愣地看著父親,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忽然這麼說。「我記得你小時候總纏著我帶你去,但那時我工作很忙,一直沒有機會,下次我們一起去好嗎?」听著父親輕輕地說著,心里很酸,很多事情父親一直都記得,和母親離婚了,父親就變得越加的忙碌起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真的沒和父親去過什麼地方。
過了很久,父親都沒有說話,轉過身看了眼父親,父親已經睡了,臉上微微發紅。用手模了模父親的額頭,很燙,一開始明明還好的,怎麼忽然這麼燙了,趕緊叫來了護士。護士把父親送進了急救室,我愣愣地等在那,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懂,明明一開始只是有點燙,怎麼忽然這樣了。過了很久,主治醫生終于走了出來,他說有話和我說讓我過去一下。
在主治醫生對面坐了下來,心里有點害怕,我總覺得一般這種情況都不是什麼好的預兆。醫生靜靜地坐著那,感覺似乎是有話要說,我想他是顧及我還小,怕我承受不了。「有什麼問題醫生你直說吧。」醫生點了點頭「其實你父親對于現在治療已經沒有什麼效果,剛剛發高燒也是因為化療的緣故,化療使你的父親體質變得很差,很容易生病,剛剛是搶救過來了,如果再發生一次也許就不會這麼幸運了。」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醫生要和我說什麼,讓我放棄治療嗎?「那個,你的意思?」我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停止現在的化療,要麼繼續,雖然已經沒有什麼效果。」我愣愣地看著對面的醫生,「你是要我放棄嗎?」「不是,這是一個選擇。」我點了點頭「我回去想想。」說完不等醫生說什麼就走了出去。
來到父親病房,父親還在沉睡中,臉色很是蒼白。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眼前的一切,窗簾拉的緊緊的,桌邊放著雜亂的書本,這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即使閉著眼楮我不會磕到踫到,站在門口我都可以想象里面的一切,但眼前的父親我卻一點都不熟悉,伸手想模模他的臉,最後還是縮了回來。
一個人靜靜地走在安靜的大街上,路燈早已亮起,沿著街道一直向前走著,我不知道自己該到哪去,唐七走了,櫻桃走了,陸緒也走了,沒有人可以來安慰我。不知不覺回到了那幢熟悉的房子,燈光很明亮,走進去時,陸緒已經在那等了,我靜靜地從陸緒身旁走過,今天我不想演戲,我不想去當那個替身。「周末。」陸緒叫了我一聲,呆呆地轉過頭,看了陸緒一眼「今天放我一天假好嗎?」陸緒似乎不明白我說些什麼,「怎麼了?」我搖了搖頭,不想再聊下去,抬起腳向樓上走去。陸緒一把拉住我的手「怎麼回事?」陸緒厲聲問了一句。看著眼前的陸緒,心里覺得很委屈,一開始的恐懼與委屈都化作了憤怒,我一把甩開陸緒的手「什麼怎麼回事,我說得不清楚嗎,我請假,今天我不干了,我累了,今天我不想當替身,我不當了。」說完我就跑了上去,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悄悄的流了出來,一個人蹲在房間門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選擇?那怎麼那稱得上選擇,那是我的一切啊,你讓我怎麼選擇。父親明明還剛剛和我說過要一起去看海。
哭了很久,終于覺得累了,只是心情卻絲毫沒有好轉,開門走了進去,倒在床上,我想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明天醫生一定會和我說是搞錯了的,一定是這樣。緊閉著雙眼,卻怎麼都睡不著,感覺有人敲門的聲音,我以為是老管家「陳伯,今晚我不吃飯了。」我一說完,敲門聲馬上停了下來,隨後是開門的聲音,抬頭一看是陸緒,轉過頭不想理他。陸緒走了過來,拉開我的被子「怎麼了?」我搶過他手中的被子,繼續不說話。過了很久都沒有動靜,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個小孔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忽然一只大手伸了過來,我很不幸的被拎了出來。
在陸緒對面坐了下來,低著頭不去看他,感覺一只大手放在了我的頭上「小末,發生了什麼事。」我靜靜地坐在那,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說,我組織不出語言。伴隨著一聲嘆息聲,一碗粥忽的出現在眼前,盯著眼前粥,心里有點酸。「接過去啊,想讓我喂嗎?」我趕忙接了過去,但卻並沒有什麼食欲,煩心的事還是在那,我有點不想吃。抬頭看了眼陸緒,只好做做樣子的舀了幾勺。「陸緒,我吃飽了。」陸緒什麼都沒說伸手接了過去,他沒有強迫我吃完,也沒有強迫我說些什麼。「我有事要處理,你先睡,去洗個澡。」說完陸緒就走了出去。
等我泡完澡,陸緒還是沒有回來,蓋上被子,強迫自己不要去多想。今天醫生說得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哪個選擇會好一點。漸漸地眼前有點模糊,沒過多久我就睡了過去。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怎麼叫父親父親都沒有醒來,我很害怕,我一直在那哭,但卻沒有人來安慰我。忽然醒了過來,感覺全身都很冰冷,看了下旁邊,陸緒還沒回來,看了下時間已經是凌晨了,或許他不來了吧。躺了回去,卻怎麼都睡不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听到一聲非常細微的開門聲,轉過頭看了過去,陸緒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我睜大眼楮看著眼前的一切,陸緒漸漸地走近我「你怎麼還沒睡?」我轉了回去,仰躺著「醒了,睡不著?」「我吵醒你了?」「不是,做了個挺可怕的夢。」陸緒輕輕地模了模我的頭,然後在我旁邊躺了下來,陸緒一鑽進來就把我摟進了懷里。
「有什麼事就和我說,不要一個人憋著,你還小,我這麼大了,很多事總是比你懂。」陸緒抱著我輕輕地說著。我轉過身,把臉埋在陸緒懷里「醫生讓我放棄治療,你說我該怎麼辦?」陸緒輕輕地模了模我的頭「醫生具體是怎麼和你說的?」我想了想「他說,那個已經沒什麼療效,問我要不要繼續,還說繼續的話對身體不好,下次發燒就沒這麼好運了。」其實我對自己的解釋不是很有信心,連我自己都不怎麼明白。陸緒沉默了一會「醫生是不是問你需要繼續治療?」我趕緊點了點頭。「是不是化療對于你父親已經沒有什麼療效,但這是目前最有療效的。」我一直點著頭,陸緒說得挺正確的。「我以為你不明白呢,原來我解釋的挺好的。」陸緒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屑「你說和沒說沒什麼區別。」我尷尬的低下頭,果然是這樣。
「我想,我們還是繼續治療吧,我們可以掛些營養品增強體質,平時的時候多注意的,請個保姆吧,這樣好點。」我愣愣地听完陸緒說完。「不用請保姆呢,我一個人就好。」陸緒沒有反駁,我就當他是默認了,雖然這件事是解決了,但本質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我要解決的不是選擇的問題,而是父親病情的問題,想到這,心里不由得沉重的很。「沒事的,小末,有什麼事就找我,睡吧。」我應了一聲,靜靜地窩在陸緒懷里,然後閉上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