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之高閣 第四章

作者 ︰ 河里沙

北定王府

「王爺,你真的打算娶那個毫無背景的守陵姑娘?」開口的是北定王的得力手下李德讓。李德讓跟隨梁照多年,是梁照的從軍軍師,亦是梁照兒時在宮里的師傅,他們的關系是不可言喻的。

「德讓,你也知道,皇兄向來忌憚我,唯恐我勾結朝臣,這麼多年了,難道我還不了解他的性子?」

「那按照王爺的意思是?」

「在權貴之女和一介草民之女中選擇,本王當然會選後者,這樣可以掩人耳目。」

「王爺,依德讓看,您和皇上畢竟是親兄弟呀?」李德讓試探地問道。

「哼,好個親兄弟,如果他還將我當兄弟的話,」梁照痛苦地緊鎖眉頭,「那麼,將媛媛還給我!」落地的水杯狠狠地被砸成粉碎,李德讓無言地拾起一片碎片,佳人已逝,也成了皇帝和王爺之間不可抹滅的隔閡。

三月二十這一日終于到了,束子覺得好漫長,她們守陵的宮女所做的一切仿佛都為了這一天,等著皇帝的駕臨。地宮上下已經充分做好迎接聖上的準備。空蕩的大堂白蠟燭寂寞地燃燒著,拖地的白紗隨風飄舞,徒留幻影。

雖說是對元妃的拜祭,繁雜的禮數一樣也不少,今年比往年有點不一樣。听聞左相等若干朝廷臣子都驅車前往一同隨皇上來地宮。一聲「皇上駕到——」已從遠處傳來,眾人徐徐安跪于地,「姐姐」束子身旁的徐香小聲叫著,束子側頭使了個眼色,徐香便又重新低頭不語。空氣突然凝滯,皇上從遠處慢步走來,每一步在束子听來都是說不出的沉穩,拖地的袍子沙沙地磨著地面,玉塊輕微的踫撞聲在空中清脆又有節奏,皇上已經往密室的方向去了。大臣們則立在密室外等候,過了一會,地宮眾人才起身靜立。

「姐姐,我遠遠地看到皇上了,那身影真是醉人呀!」徐香按捺不住性子還是激動地跟束子偷偷說,是呀,皇上肯定是不同凡人可比的。可是,有北定王梁照的定情語,束子已經感到頂頂的滿足了。

大臣里已經有些躁動了,一個時辰已過,皇上仍留在密室,悟靜師太也被傳到密室去了。

「皇上如此迷戀已逝的元妃娘娘,這可如何是好?」開口的是禮部李楓大人,「是啊,最近听說皇上還請了位高僧參禪。」各位大臣開始小聲議論著。

「李大人,吾等此番隨皇上來此拜祭元妃娘娘,也正有規勸皇上的意思。」左相魏崇繆老成地提到,難得這次李楓和魏崇繆意見相合。雖說李楓是禮部尚書,可是左相也不得忌憚其背後的李氏家族。

漆門吱呀緩緩推開,梁毅就靜靜地立著,臉上的表情不悲也不喜。左相與李大人相視一望,似有無窮言語。「皇上,老臣有話要說。」閣老傅淮是三朝元老,再加上是托孤大臣,在朝內名望頗高,梁毅似乎料到一切,听傅淮嘮嘮叨叨從「上至君臣之禮下至不辜負先帝重托一直提到請皇上立妃嬪充實後宮」。

傅淮說的真真切切,老淚縱橫,待傅陳述完畢,「皇上,閣老肺腑之言,臣等亦感激涕零,望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呀……」左相與李大人等人一齊參奏。束子等宮女亦緊張地跪著。

「朕的諸位大臣對朕真是關懷備至呀,地上寒氣濕重,眾愛卿先平身吧」梁毅終于開口了,音調冷冷的,也听不出喜怒。這場大臣哭喊的鬧劇戛然而止,也達到了他們預期的效果。大臣們正洗耳恭听,希望听到皇帝接下來的承諾。

梁毅踱步走下台階,穿過左相等人,徑直向跪地一排宮女走去。

不知為何,束子的心蹦蹦直跳,直到瓖金黑漆靴子從眼前閃過。

「你這身上什麼香味?」宮女夏容做夢也沒想到自個兒竟能有幸被皇上問話,喜極而泣

「回,回皇上的話,是奴婢自家」還沒說完,便被梁毅煩躁打斷「味太濃了,簡直是俗不可耐!」

君王的心意豈能是旁人能猜透的,束子陷入沉思。

「你,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束子未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梁毅竟立在自己面前,越發不安起來。

梁毅淡淡地盯著束子,「名字呢?」

「趙束子」

「趙束子,趙束子,」梁毅默念著,「福海,替朕下旨,冊封趙束子為昭妃,三日後入宮!」

束子呆呆地立著,從未料到是這個結局,大臣那邊已是震驚不已了,「皇上,一個區區宮女如何當得起昭妃呀!」左相終于按捺不住性子。

「對了,左相,朕听聞你的女兒才情上好,朕封為魏貴人好了,」不等左相開口,梁毅又挑了了李尚書之女為李婕妤,以及王侍郎之女為王嬪。

左相與李尚書本是死對頭,這次聯合本各有打算,做夢也未料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此番最大的贏家竟是閉口不言一句的王侍郎,雖說那個守陵宮女份位最大,也只不過是空殼子而已,而王家卻難說。

「趙姑娘,接旨吧。」福海深深打量呆在一邊的束子,真不知對這位平凡的姑娘來說是福還是禍。

束子在羨慕嫉妒的眼光里,小心地接下了聖旨。

待皇帝攜眾人離去後,福海吩咐眾人好生伺候這位未來的娘娘,雖說不是富貴出生可還是不可小覷。福海是宮里老人,他可不容自己的未來有任何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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