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蔣惜兒第一次入昭然殿,她是被雁妃派來的。抬頭望見那鎏金的三個大字,她覺得刺眼而又嫉恨,憑什麼,她蔣惜兒哪里不如趙束子,為何上天這麼不公平,讓她累死累活地呆在暗無天日的浣衣局沒人理會,而她卻能獨享這片宮殿。
束子正要抬腿往殿外走去,一眼看到立在門口發愣的蔣惜兒,「惜兒,」她依舊是這樣喊著她。
「奴婢叩見昭妃娘娘呢。」依舊是那日的口氣,冷淡的讓人難以接近,是時間拋棄了兩人的情誼還是情誼不夠堅定經不起世事的沖洗?
束子趕忙扶起惜兒,拉著她進殿內坐,今天,她要把兩人的心結解開,她不想惜兒繼續誤會自己。
雖說昭然殿內的擺設不如儀鸞殿華美,但是比起自己當日在浣衣局的條件已經是最好的了。她打量著屋內,不放過一寸地方,連角落也瞧了個遍,干淨,舒適,這是她做夢也夢不到的。
「這里真好呀,昭妃娘娘真是好福氣,住在這麼寬敞而又明亮的宮殿,有著下人們的伺候,日子過得真是舒適。」
「惜兒,你听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人心總會變的,不是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趙束子,我在浣衣局為太監洗衣服洗的手都月兌皮的時候你在哪里?我記得,那會兒你應該被封為昭妃了吧。」她的眼里泛著淚光,以前低三下四的日子她這輩子都忘不了,她接著說不容束子插嘴「你知道嗎,當我在地宮那會听說你要被封為昭妃時,我是多麼替你高興,我並沒有嫉妒你,你知道的,我長得比你美多了,呆在宮里的年頭也比你足,我若是想當妃子,難道不會自己使手段?」
「是我太單純,一心只想當女官。本來想過了不多久,我們終于可以在宮里見面還覺得很開心。只是,」說到此處,她又稍微停頓下,思緒將她帶回那日,她永遠不會忘記的噩夢。
「因著皇上納妃,我在你入宮的前兩日被派到御花園看護花草,許是我太興奮,心不在焉,不小心將一盤佛手花打翻,恰巧這是麗妃娘娘特地命人栽植在御花園的,也是我運氣差,被麗妃她扇了幾個耳刮子後又拖下去受了十大板子,本來我以為自己活不長了,只是這條命賤,終究是活了過來,後來被打發到浣衣局,可我真寧願自己被打死才好。」
「惜兒,我讓人去尋過你,也知道你的處境,我雖為昭妃卻並不受寵,皇上打眼也沒看過我。宮里的生活讓我覺得害怕窒息,我無法保證自己的未來,我在心里想過的,等皇上和我熟絡起來,我便會求皇上將你放出來。」抹去臉頰邊的淚水,束子拉著惜兒的胳膊,希望她能夠諒解。
「你說的真好听,還好,上天待我不薄,受雁妃娘娘的恩典,我從浣衣局調到她身邊伺候也算因禍得福,你永遠也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日子,夜晚睡覺老鼠嘰嘰喳喳著從你被子爬過,一天到晚吃著餿飯餿菜,還要受一幫太監的欺侮。您睡的香吃的好,哪里還會記得我這個沒落的朋友。」
「蔣惜兒,你不能這樣說我家娘娘的,當初,我托了娘娘的吩咐給浣衣局的嬤嬤帶過話讓她好生照顧你的。」斜春氣不過。為束子喊冤。
「是嗎,那真是要感謝你們的施舍。」
「你」
束子示意斜春不要說話,「我知道你心底恨我,我也不求你立馬原諒我,只是」
「夠了,我不想再听了,對了,昭妃娘娘,今日奴婢來是受雁妃娘娘得囑托,請昭妃娘娘務必要收下這些薄禮。」
說著,拍了下手,立馬有下人將盒子遞上,打開來是四個玉鐲子,「昨日皇上讓我家娘娘送把鐲子給昭妃娘娘,我家娘娘並沒有馬上答應,特地挑了一晚上,今日才打發奴婢送來的。」
束子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心情低落到谷底,原來皇上壓根是不在意她的,「我不要。」她月兌口拒絕道。
「請你不要給我難堪。」蔣惜兒壓低聲音道,「我若是沒辦好差事,雁妃娘娘會責罰的,你總不會狠心害我吧?」
庭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惜兒姑娘,你可以走了。」
「我也不想呆在這兒。」說完摔門而去。留下四把玉鐲子,躺在紅絲絨的盒子里,透著碧綠的寒光。
「娘娘,雁妃她欺人太甚了。」
束子無力地搖搖頭道,「不要說了,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