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要開學了,安憶得去上班了,可是看孩子就成了一個大的難題。讓婆婆去學校里幫忙吧,可是安憶實在受不了婆婆的性格,更何況家里還有公公和姥娘呢!不讓婆婆去吧,又能讓誰去呢?自己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這事情又不能給遠在北京的曉魯說。懶
安憶沒有跟大姑說起自己的想法,她太了解大姑的脾氣了,說了也白說,弄不好還要吵一架。她只好把自己的顧慮告訴了小姑雪蓮。雪蓮想了想,她也實在拿不出更好的辦法,最後她說要不雇一個保姆,咱出點兒錢?可是這話又怎麼給媽媽說呢?雪蓮知道,媽媽不喜歡嫂子,可是卻愛極了自己的孫女兒,如果說不讓她給看孩子,她不暴跳如雷才怪呢?
雪蓮也不敢打保證,只說,我先給咱媽說說看?
听了雪蓮的話,老太太是一百個不同意,看孩子,我不怕累,我不看誰看?至于吃飯的問題,讓你爸在家學著點,你姥娘年紀雖然大了,可是還能幫幫忙,如果你爸真是在家不願意做飯的話,就去下館子,喝羊肉湯,或者是到你姐姐家蹭一頓飯,別人看我還不放心呢!
老太太很疼自己的孫女兒,不讓她看,她在家也呆不下去,孫女兒可是他們老白家的人,她的第一個骨血,她還指望著孫女兒給她招一個孫子呢!她得把她養的白白胖胖的,人前人後的她也有面子啊!蟲
老太太意志很是堅定,孩子一定要自己親自看,別人看她一百個不放心,雪蓮看媽媽這麼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把她的想法告訴了嫂嫂,安憶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就這樣了!
既然找不出更好的辦法,那就學會適應吧!好歹婆婆疼自己的孫女兒,只要疼孩子,其它的都是次要的。安憶勸慰著自己。
一旦上起課來,時間上就緊張的多了,安憶常常是在學校里一呆幾個小時,早上有課,晚上也有課,這樣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婆婆在帶孩子,安憶突然覺得,婆婆也挺辛苦的,看著婆婆也不舍得給自己買身像樣的衣服,就跑到商店里,給婆婆買了一身,婆婆自然很高興。許是不是在自己家里,又或許是雪蓮背地里勸了勸媽媽,老太太的脾氣好了許多。她一刻也不閑著,只要安憶有時間抱孩子,她就給孫女兒做針線活。
安憶每天放學之後,都見婆婆抱著女兒在院子里等她,四個月大的女兒,已經很招人喜歡了,清秀的小臉上,瓖著黑葡萄般的一雙大眼楮,看到她走來,女兒都會伸出雙手,做出要媽媽抱的樣子,安憶抱起女兒,親親她,所有的不快就一掃而光,取之而來的是內心無比巨大的幸福。
就這樣,安憶上班,買菜做飯,婆婆看孩子,做針線活兒,她們之間出現了少有的和諧與平靜,說真的,安憶從內心里也很感激婆婆,覺得婆婆也挺不容易的,撇下公公和姥娘,出門在外給自己帶孩子,所以即使婆婆偶爾發發脾氣,安憶也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忍了。
安憶喜歡熱鬧,她害怕孤獨,害怕寂寞,所以她的小屋里總是有同事來,尤其是李想和小墨,更是她的常客。她們說說話,聊聊天,逗弄逗弄孩子,安憶也常常會在同事們來的時候拿出水果,或是好吃的東西讓她們品嘗。有時會留那些剛畢業沒有結婚的女孩兒吃頓飯,這下,婆婆可看不下去了,覺得媳婦兒就是會浪費和敗壞東西。有一次,她就對安憶說︰「你的這都是什麼朋友啊!天天往這兒跑,她們為什麼經常來?不就是看這兒有好吃的,圖吃嘛!」听了這話,安憶想笑,又沒有笑出來,覺得婆婆真是太小家子氣了,這點兒東西也看在眼里,一個人只要活在世上,誰還沒有個交往啊!朋友同事之間相互幫助都是應該的,讓她們吃頓飯或是吃點兒水果什麼的又吃不窮,哪能是敗壞東西呢!可是婆婆卻總是很生氣,只要有人來,她就不高興,覺得她們都對媳婦兒不懷好意。尤其是那個李想,常常帶著她的兒子來,俺孫女兒的小餅干小饅頭都被他快給吃光了!老太太心疼東西,覺得兒子掙錢不容易,媳婦又不會過日子,因而整天憂心忡忡唉聲嘆氣的,看到有誰來,就不給媳婦兒好臉色。
安憶感覺到了,可是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婆婆在這里給自己看孩子,不容易,可能以前日子太艱難了,所以婆婆就養成了節儉的習慣,理解萬歲吧!從此,安憶不再主動的要求誰上自己家來玩。
婆婆不喜歡年輕人來自己家玩,安憶怕婆婆寂寞,就把小墨的婆婆介紹給她,小墨的兒子要上幼兒園了,家駿考上了月兌產本科,小墨忙不過來,就把婆婆接來了。
兩個同年齡的老人很是有話說,她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孩子身上。
「有幾個孩子?」安憶婆婆問。
「兩個。一個閨女,一個兒子,他們同一年結的婚,孫子都五歲了,小外甥也三歲多了,他們都有兒子了,我也就放心了,在咱們農村,沒有兒子可不行啊!誰會瞧得起啊!沒法兒過啊!」
小墨婆婆的話,正好觸動了安憶婆婆的痛處,沒有孫子,這可是她心里的硬傷,她覺得,如果能有了孫子,就是吃糠咽菜她也願意,帶著孫子上街,那臉上多有光啊!別人都會羨慕死的!只可惜兒媳婦肚子不爭氣,頭胎就生了一個閨女,要是俺招弟是個男孩子,該有多好啊!想到這些,老太太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你有幾個孩子啊!」小墨婆婆的問話打斷了安憶婆婆的沉思。
「哦,四個呢,倆閨女倆兒子,我小兒子是研究生呢,去年剛畢業,分在了北京,工資有一萬多塊呢!」
一提到小兒子,安憶婆婆又來了精神。剛才沒有孫子的失落感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兒子就是她的驕傲,只要一提起她的孩子,她都不忘向別人介紹她的小兒子,因為小兒子也是她炫耀的資本。兩個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在那里拉著家常,沒有注意到,招弟醒了。哇哇哇,她大哭了起來,安憶婆婆忙走過去哄她。
「哦,招弟喲,別哭,別哭,女乃女乃在,咱們買好好去吃。」說也奇怪,婆婆一哄她,她就不哭了,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楮瞧著女乃女乃。「俺招弟兒,最聰明了,趕明兒,給女乃女乃招個孫子來,好不好?」
小墨婆婆也接過話茬,說︰「就得這樣,趕明兒說啥也得叫你媳婦兒要個兒子,咱莊戶人家,沒個兒子,那咋行?以後在村里都抬不起頭來的!也沒有辦法做人的!古人都說了,人有三孝,無後為大,閨女早晚是要嫁人的,只有兒子,才能當家管地的,日後咱們也能在村里挺直腰桿啊!」
安憶婆婆很是同意小墨婆婆的說法,別的不說,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麼多年來,自己一個人,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孤孤零零的,娘家雖然有堂兄弟,可是那頂什麼用啊!他們接受了老娘的東西和財產,卻沒有幫過一點忙,也沒有伺候過娘一天,自己是出了門的閨女,再厲害能有啥用,什麼話也說不上,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娘的東西被他們霸佔了去,敢怒也不敢言啊!沒兒子就是遭罪!說啥,這輩子,也得生個孫子!
「你說得對,下定決心,俺堅決要兒媳婦生兒!」安憶婆婆對小墨婆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