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制度?制度分兩種,一是用來執行的制度,比如財務、人事方面的,有了制度,按章辦事就是了;二是針對新問題的,即如何解決新問題的機制,也就是‘如何制定規則’的制度,比如將來要解決員工的住房問題,如何制定分配原則?不能靠我們來模腦袋,需要有一個完善的機制來產生一個公平合理,並且能被大多數人接受的分配細則,這個機制,就是制度。」
看著大家都在思考,陳子放緩和了一下氣氛︰「你們說,在我們周圍,那種人最具備團隊精神,最有戰斗力?」
「軍人,部隊。」江清芸月兌口而出;作為記者,她見慣了官場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相比起來,部隊那種以資金生命為代價的服從與協作,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驚心動魄,氣壯山河,這樣的團隊精神,其基礎之牢固,其他行業無從比擬。
「對,就是軍人和部隊!部隊的制度為什麼能得到最徹底的貫徹與執行?我們的制度,並不需要員工以付出生命做代價;但是,我們必須要具備部隊的一種精髓——軍令如山,令行禁止。這是軍隊制度的基礎,我想,這也應該成為我們企業制度的基礎,應該成為一種企業文化的精神。如果大家滿足于現在的六個連鎖店,按目前的銷售額與利潤,安心做個小老板,那當然無所謂什麼企業文化;但是,我們的目標絕對不應該只是成為一個個體小老板;我們的眼光應該放長遠,放寬闊,絕對不能停留在這六個連鎖店上,將來,連鎖店要開到全國,甚至開到國外;即便是在已經有了連鎖店的省份,還需要開闢地市級連鎖店;地市以下,我們要在每個縣都發展連鎖加盟;橫向擴張之余,我們要把目光放到縱向發展上去,我們還要往上游資源發展,兼並、參股、自建藥廠,建立醫藥科研機構;將來肯定會申請上市,我們的目的,不是在國內圈錢,而是去香港、美國圈錢回來發展我們的產業。大家想一想,到時候,不是一百兩百員工,可能是十萬、幾十萬人需要管理,不是每天幾百萬的銷售,可能是幾億甚至幾十億,如果沒有一個完善的制度,沒有令行禁止的決策執行,我們在座的這些人能忙得過來?」
大家被陳子放描繪的美麗遠景所沖擊,已經忘記了先前因為眼前的勝利帶來的沾沾自喜;省市縣三級連鎖,光是國內市場,那該有多少家藥房?更別說藥品科研,建制藥廠這些計劃了。在大部分人對深滬股市能對企業起到什麼作用都不明白的時候,小放卻已經在考慮去香港、美國上市圈錢了,小放總能帶給你震驚和希望;成敗先不做討論,光是這種思維的局限性,就體現了差距!一個連想都沒有想到過的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大家不必感覺意外,這些都可能實現,而且時間不會太久遠;也不用為自己現在的能力是否能擔起這樣的重擔而擔心,企業在發展,我們各方面的見識、能力也肯定會逐步提高,即使我們自己不提高,企業的發展也會逼著我們去提高自己。我們要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腳踏實地的往前走。」
陳子放這麼說,本就是擔心大伙被眼前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再則,他以後肯定不能時時刻刻守著大藥房,大藥房的發展,不能光靠自己的一個想法和點子,需要靠大家的共同進步與提高,但這種進步,肯定會有一個艱難的過程,他今天要做的,就是未雨綢繆,在講大伙的思維局限打破以後,逐步將大伙往正確的前進道路上「趕」。
眾人開始嗡嗡的討論、憧憬、謀劃。
「小放,」林峰打破了議論︰「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可具體怎麼做?我們也不懂;你就干脆點,告訴大家接下來怎麼弄,先做什麼,再做什麼?」
「對啊,你說,我們照做就是了。」大家紛紛附和。
「建立制度,本意就是防止一言堂;避免因個人的決策帶來企業的失誤。大家都听我的,怎麼能體現群策群力?萬一我的判斷決策失誤了呢?所以,需要依靠,最後仍然是在座的各位努力。當然了,框架我會搭好,但具體內容,需要大家共同參與,經過大家的討論、實踐,將框架里需要填充的內容,一步步完善。」其實,陳子放現在根本沒打算在大方向上借助眾人的智慧;他知道,以大家目前的思維、視野,不可能完成現代企業的構建;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細致到將考勤的規章制度都提供給大家,這些具體的事情,還是需要靠大家自己逐步去體驗,去完善,哪怕現在大家提出的制度有漏洞,只要不是致命的缺點,都可以容忍,大伙遲早會將那些不合理的部分糾正過來的;而經過了失敗後得到經驗,將成為大家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古人說︰「吃一塹,長一智。」就是這個道理。
「那好,我們先從股份開實起。大家的問題里面,涉及最多的就是‘人’,而在股份制企業中,最重要的人就是股東,也就是老板,就是在座的各位;海清、小丁、許士,你們以後也可能成為股東的。」陳子放停了一下,望了望眾人,最後目光落在陳子英身上︰「姐,我得把股份明確一下了。」
「姐听你的。」陳子英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對她來說,這些都是弟弟的。
「除了偉民沒來,其他人都在,你們出資的這部分佔了50%股份,沒什麼可說的。剩下的50%股份,我一直沒和大家說,今天趁這個機會明了一下。」
大家對陳子放拿50%股份其實並沒有異議,要是陳子放找他們借錢開這個大藥房,他們也會借的;只是現在說起,畢竟關系到大藥房的根本,所以還是很關心。
「我姐出了30多萬,大約也就是15%的股份,這個掛我姐名下。」
陳子英有些詫異的望著弟弟;這三十多萬,一大半都來自弟弟的轉業費和積蓄,主意也是弟弟出的,無本采購的啟動也是弟弟完成的,怎麼現在,股份都變成自己的了?
陳子放看到姐姐準備說話,擺了下手︰「姐,我將來是政府官員,有股份不合適。」
「還有35%怎麼處理呢?其中的5%我打算用來作股權激勵,就是獎勵給那些對公司有突出貢獻的員工,還有就是補助有突發事件的職工,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生老病死’,這些事,對于很多家庭,都是很難承受的,這部分股份交給以後將成立的職工互助基金會,作為公司的一項福利;這些股份,只分紅,不參與以後的上市流通。」
大家一听,「職工互助基金」這個新名詞,又開始議論起來。陳子放把手朝下壓了壓︰「其實不是什麼新鮮事物,類似如現在的單位工會,當然了,要比工會有錢,因為,這些股份是每年都可以產生利潤的;怎麼用這些錢,由職工代表和基金會說了算,我們股東和管理層,都不干涉。」
接著,他又補充了一點︰「當然了,職工互助基金會的資金來源,也不完全靠分紅的錢,以後,只要是大藥房的正式員工,他每個月的工資中,要拿出適當的比例出來,繳納一部分費用;職工以後生病、養老的費用,都從這個基金會的賬戶出,當然,賬目也向職工公開。」
這是個大事,大家又開始議論起來,生病、養老的每個人的大事,大家從各自的經歷到周邊的所見所聞,話題與此相關的事情太多了。
陳子放不得已,只好先停了會,等大家議論聲稍小了,才繼續說︰「既然你們對這個基金會這麼感興趣,那我就多說幾句。」
「企業要發展,靠什麼?關鍵得靠人;怎樣才可以把人才留住?肯定不是靠工資,今天我們開1500一個月,明天別的企業就可能開2000,這樣是無法完全留住人才的;那還能靠什麼呢?靠歸屬感,靠安全感。就是讓員工覺得這里像自己的家,能找到安全感;以後無論是生老病死,遇到人生中大的挫折,這個企業,都能作為自己一個強大的後盾,在他人生最關鍵、最困難的時候,拉他一把。
這個福利的實施,一定要制定一個合理的制度,。我的初步考慮是,可以按工作時間的長短來確定福利補貼的高低,比如,某個員工,他在公司干得越久,那麼,在職期間,可以享受的福利級別就越高,而即便是他離職,那時候可以發放的工齡補貼比例也越多。
舉個實例吧,海清現在每月工資是1500,如果我們的制度要求,每個月按他工資的1%繳費到基金會,那麼,他第一年的繳費總額就是180,假設基金當年分紅結余人均是1000,而一年工齡的職工,分紅的返還比例定在10%;那麼,海清要是只做一年後離職,他可以拿走的錢就是,他繳納的180,再加上分紅的那1000的10%,總共是280;工齡時間越長,返還比例就會相應提高,假設他干了十年,而第十年的分紅比例定在90%,那他第一年的總返還就是,180加1000的90%,就會有1080,這只是第一年的返還金額,第二年、第三年……以此類推,把十年的返還逐年累加,最後總數就是他離開時候能拿走的錢;要是他一直不離開公司,那麼等他退休的時候,不但全額返還一筆錢,以後基金會的分紅還會有退休人員的份,只是比例低于在職員工而已。」
眾人一听,思維頓時放開了;生病怎麼補貼、住院怎麼補貼、女員工生孩子怎麼辦……議論聲逐漸多了起來。
「如果真這樣,除非開除我,鬼才會離開公司。」郭海清突然冒出一句。
眾人一听,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