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18日;
農歷辛未年,己亥月,壬辰日;
宜嫁娶、祭祀、出行、結盟、安床、作灶;諸事無忌。
葉可喬牽著陳子放的手走出來的時候,覺得今天真是陽光明媚,秋高氣爽。
「哥」昨天說「我們結婚去」以後,她一晚都沒睡好,而且老做夢,老是被笑醒了;今天很早就起來了,洗了個澡,再梳了個頭;然後換上了那件粉紅色瓖花邊的對襟夾衫,一條淺藍色的大擺裙,再換上那雙半高跟的小牛皮靴。
她已經不知道往窗外看了多少回,那樹梢的鳥兒一直在「嘰嘰喳喳」;葉可喬覺得今天的鳥叫聲真好听,肯定是喜鵲在叫,雖然這鳥兒看情形身形並不大,不過可喬認定那不過是還處在「少女」時期,未長大的喜鵲。
最後一次探頭尋覓,終于看見陳子放騎著摩托車「突突」的過來了︰「哥,等我,馬上下來了。」
「哥,辦結婚登記前咱們先去商場。」葉可喬趴在陳子放背上說;陳子放也沒問為什麼。
葉可喬是來買煙和糖的;煙,她沒買中華,而是紅雙喜;糖也不是平時最喜歡的大白兔,而是那種紅玻璃紙包的花生糖。
「哥,煙你拿著,記得看見人就發煙啊;每人要發兩根。糖我來發,每人四顆。這叫好事成雙,四季甜蜜。」
看著葉可喬喋喋不休的嬌憨模樣,陳子放很甜蜜,也覺得好笑、好玩︰「嗯,可喬,今天都听你的。」
民政局登記的地方人不算多,可也排著隊;葉可喬拉著陳子放,看見人就發糖發煙。其他來登記的、路過辦事的、在這工作的……
「恭喜兩位,百年好合,萬事如意!」辦事員一邊祝福,一邊笑眯眯的遞過兩個小紅本。葉可喬看了看結婚證,一把跳起來,兩手掛到陳子放的脖子上︰「哥,我們真地結婚了?」
「嗯,從現在開始,你正式是我老婆了。」陳子放抱緊了她。
「哥,真好!」葉可喬「啪」地在陳子放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開心地說;那臉上的幸福與滿足,看得辦事員呵呵直笑。
「老婆,想去哪兒?」拉著葉可喬的手,陳子放輕聲地問她。
「還是先回家吧,媽只怕在等我們呢。」葉可喬很懂事。
「不用,出來的時候媽說了,今天回家吃晚飯;白天我們自己安排。你想去哪兒?」陳子放摟住了可喬的細腰。
「你帶我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葉可喬反摟住了陳子放。
陳子放將她攔腰橫抱,往半空一拋,再穩穩的接住︰「喬喬老婆,我們先去吃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是葉可喬的最愛;陳子放七歲的時候帶著五歲的葉可喬上街,她就是賴在那一串串紅的、青的包裹著糖汁的水果下不走;那時的陳子放沒錢買,哄了她好久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從此以後,陳子放只要是帶她上街,口袋里至少會準備兩串冰糖葫蘆的錢,好讓她能嘴里吃一串,手上還拿著一串。
騎著車,兜了個好大的圈,終于在一個小巷的口子上找到了冰糖葫蘆;看到兩手都拿著冰糖葫蘆的葉可喬那滿意而開心的粉紅臉蛋,陳子放繼續說︰「可喬,我們再去坐旋轉木馬。」
「嗯嗯嗯。」嘴角流著糖汁,嘴里還「嘎 嘎 」嚼著的葉可喬連連點頭︰「哥,你也吃一個,好甜啊!」
旋轉木馬也是葉可喬的保留節目;每次在一旁看著她坐在那華麗木馬上起伏旋轉,絢爛的燈光照著她如花的笑靨,陳子放都能感覺到這個童話天堂帶來的快樂。
「我喜歡那飛翔的感覺,有你在旁邊守護,我不再羨慕白雪公主。」葉可喬的臉色流露出夢想實現的歡笑。
看著她下來後還在依依不舍的回望,陳子放說︰「再坐一次,今天好事成雙。」
「對對對,今天必須坐兩次……」葉可喬笑著又跑向了旋轉木馬。
再坐了一次木馬的葉可喬終于心滿意足;拉著她柔女敕的小手,陳子放溫柔地對她說︰「老婆,以後我一定要為你建一座寧陽最大的游樂場;里面一定要有最豪華的旋轉木馬。」
「那一定要有可以兩個人一起坐的大木馬,我要你能摟著我一起飛翔。」葉可喬眼里充滿了憧憬,全然不在意那似乎只是一個夢。
「嗯,不但要有兩個人一起坐的木馬,還要有能夠三個人一起坐的;到那時候,還要帶我們的孩子一起飛翔。」陳子放鄭重的承諾。他沒想到的是,難道三人木馬就夠了嗎?
「嗯……」說道孩子,葉可喬的臉色羞澀起來;一想到自己曾說過登記後就全部給他,她的臉頓時滾燙。
「老婆,走;我們得用餐羅。」
友誼大廈是寧陽市視野最開闊的建築,因為在頂上二十八層有個旋轉餐廳。
這是個中西合璧的餐廳;陳子放他們進來的時候,靠窗的位置都滿了。
「是不是想坐那個位置?」陳子放看到葉可喬有點失望的眼神,輕輕的問。
葉可喬微微的點了點頭,那個位置是九號台,旋轉餐廳開業的時候,陳子放帶她來坐過的;陳子放說9象征「天長地久」;所以以後每次來,她都希望能坐那。而那個位置,現在坐著一對中年夫婦。
「沒關系,我去試一試。」陳子放很有把握的樣子說。
他從葉可喬包里拿出了喜糖,開始滿餐廳的游走;每到一桌,都開始發糖發煙,而那桌的客人都會笑著朝站在吧台邊的葉可喬望來,然後說「恭喜」;最後到九號台的時候,陳子放把整包糖都遞給那桌的女人,再又把整包煙放在男人的前面,然後低聲地和他們商量。
那對夫婦看上去很文雅,很有素質;兩人都朝葉可喬露出善意的微笑,站起身,移到了旁邊一桌。
在眾人的注視下,葉可喬被陳子放牽著手走到了九號桌坐下;一路上,很多人都朝陳子放豎起大拇指。葉可喬很害羞,也很得意。
「可喬,閉上眼楮。」酒菜上齊後,陳子放對她說。
葉可喬今天很滿足,夢里的婚姻今天變得如此真實;她能真切地感受到陳子放就在她身邊,用溫柔、呵護、關愛圍繞她,淹沒她。
她閉上了眼,她能感覺到陳子放走到了身旁,能感覺到陳子放火熱的唇在她嘴唇上輕輕一踫,能感覺到他寬厚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能感覺到他將一個戒指戴上了自己手指。
睜開眼,葉可喬看到了手指上那枚瓖著塊碧綠翡翠的戒指,那純潔的綠讓她感受到了盎然的春意。
她緩緩的站起來,深情的注視著陳子放的眼楮︰「哥,謝謝你的愛!」
然後雙手摟住了陳子放的脖子,瘋狂地吻住他;再也不在意自己的羞怯。
周圍突然響起一片笑聲︰「好!」
旋轉餐廳猛然爆發起一陣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