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我錯了,不提相親,不提相親。」韓月朗趕緊安撫秋笛,態度像極了一個大哥哥,他也的確是把秋笛當妹妹,兩個人從小就一起學畫畫,情逾手足。
「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看韓月朗不出聲了,秋笛問。
韓月朗輕嘆了一聲,卻旋即又笑了︰
「我沒事,電視上不是整天都在說嗎?男人就是應該學著承受,哈哈。」
秋笛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轉過頭深深的望著韓月朗,明亮的月色在一片薄如紗的浮雲里時隱時現,為韓月朗的臉上投下了一片好看的陰影,襯得他的臉更加稜角分明了。秋笛從開始學素描的時候,就覺得哥哥的臉像希臘神像那麼俊美。月光不停的變化著明暗,韓月朗的臉也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秋笛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陣沖動︰
「哥,我想畫你。」
韓月朗好像正在想什麼心事,突然被秋笛的話打斷思路,他愣了一下,笑了出來︰
「你畫我畫的還少嗎?」但緊接著,韓月朗的眼神又黯淡了,「說起來,我真有很久都沒好好畫過畫兒了。」
「我也很久沒畫了,整天畫效果圖都畫不完。」
秋笛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宣泄出心底所有的郁悶︰
「我現在就要求自己做一個機器人,沒有任何自己的思想,什麼都不去想,什麼理想啊、未來啊、藝術啊,這些統統的都不想,每天腦子里只想著客戶的要求和自己能夠掙到手的錢。」秋笛的聲音都有些咬牙切齒,充滿了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真的,哥,現在我變得特別現實,甚至比我媽還要現實。那天老板要我加班設計一款禮服,把要求給了我。結果我剛畫完圖,正好被我媽給看見了,你都沒看見她當時那個樣子,她瞪了圖紙半天,問︰‘這就是你設計的衣服?’我說,‘是啊。’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我媽那個怒啊,你就別提了。她從生我那天開始歷數,為了讓我繼承她那個追求了一輩子都沒能實現的服裝設計師的夢想,從我三歲起,她就開始送我去學畫畫,風雨無阻,八歲正式拜師,我初中畢業,她就辭了工作陪我到杭州讀高中、讀美院,好不容易培養我當上了服裝設計師了,我竟然設計出這種東西!」
秋笛把她媽媽的樣子學得惟妙惟肖,月朗被她逗笑了,但是心底里卻是隱藏不住的辛酸。
自己又何嘗不是和秋笛一樣呢?從小練字、學畫,一心想當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可現在,卻不得不用自己的才華去應對這個浮躁的市場和那些俗不可耐的客戶,最可悲的是,自己的才華還經常會被市場和客戶所否定。這其中的痛苦,是外人根本無法體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