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腕麗人 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門吉夫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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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節’商品供應工作動員大會後,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榮獲中商部‘不經銷假冒偽劣商品企業’、‘全國文明經營先進單位’等九項獎狀。然而,翟茹新最想要省政府‘開拓獎’和省總工會‘優秀企業家’沒有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和她的份。因此,表面上歡天喜地,背地里一肚子氣。認為,都與市商委給予了她的黨內警告處分有關。

這幾日,翟茹新就像一個打完了接二連三的階段性戰役的指揮官,終于坐了下來。然而,‘戰爭’並沒有結束。因此,稍事休息後她便思考著‘部隊’的整編問題。

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去年的人均收入超過全市在職職工平均收入的3倍。今年一至三月份,職工平均收入又增長了1倍。從工資改革以來,考核各部門的績效工資只佔工資總額的20%。而20%中有10%基本上是固定的。這是因為每個月全公司總的營業收入,利潤指標是完成或超額完成的。實際上,真正起到考核目的的也就是10%。10%有一定的激勵作用,但刺激性卻不大。這一來,一部分職工便有些心安理得,安于現狀起來。有的部門,有的人便滋生了消極思想,‘吃大鍋飯’的現象有所抬頭。

翟茹新抓起電話把吳芝梅叫了過來。

吳芝梅說,我也覺察到一點點苗頭。翟茹新說,你有什麼想法?吳芝梅說,那天我去商委,龍處長給了我一些材料叫我轉交給你。說著把手上的一疊材料遞給翟茹新。

吳芝梅走後翟茹新翻了翻桌上的材料,見勾有紅筆的便挑了出來細細閱讀。覺得,‘目標管理’這個管理方法好。又把吳芝梅叫了過來,說,我覺得這種‘目標管理’方法很好。你拿去看看,結合公司的情況擬一份東西給我。另外,我听說有一本書叫《A管理模式》的書,你叫人去新華書店看看。如果有,買些回來。

‘嘀嘀’幾聲,翟茹新拿出傳呼機,見屏幕上寫著︰‘康先生請你回電話︰685111。’便對吳芝梅說,那就這樣。

吳芝梅剛拉上門,翟茹新‘嗨!’的一聲,自言自語道,難怪他會獲得‘開拓獎’!我、我咋把主業給丟了呢!

翟茹新問道,哎!你是如何弄到開拓獎的?康莊說,你想知道?翟茹新說,廢話!康莊說,那你晚上請我吃飯?翟茹新說,我掛了呢!康莊說,你翻開今天省報,第六板。翟茹新順手拿過報紙。翻開省報第六板,她驚叫一聲, !你更名啦?康莊說,沒有啊!翟茹新說,這里明明白白寫著,道路工程總公司更名道路工程集團總公司,……康莊打斷道,我的翟大總經理!道路工程總公司更名,不是康莊更名。翟茹新笑了起來,說,算你佔回便宜。康莊說,我佔什麼便宜啦?翟茹新說,少廢話。晚上我請你。康莊說,今天不行。翟茹新說,那就明天。就在我們飯店。康莊說,開戒了?翟茹新說,開什麼戒!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把歐陽他們那幾個人叫來。康莊說,哎!你是請我吃飯還是請歐陽?翟茹新說,吃醋了?康莊說,唉!我都吃了十幾年,再吃一回也無所謂啦。翟茹新說,不說了,有人來了。慌忙掛斷電話。

其實,並無人來,只是翟茹新覺得,自己今天有點顛二倒三的,竟然說出‘佔便宜、吃醋’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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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州百貨行業協會自成立之日就只開過兩次理事會。之後,除了那塊表面部分氧化了的鍍金銅牌還掛在國貿大廈商場與飯店之間靠商場一側的牆上,便無人問津了。

早晨,翟茹新特意看了一眼百貨行業協會那塊銅牌,心想,待會兒問問顧青山。

每個禮拜五上午是公司領導班子政治學習時間。

翟茹新問顧青山,顧青山!你不是百貨行業協會的秘書長麼?顧青山說,喲!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翟茹新說,能不能召集他們開個會?顧青山說,這事得問商委。翟茹新說,那你問問?顧青山說,行。

顧青山知道翟茹新想干什麼。不過,他還是去了市商委。

原分管行業協會的副主任韓一清已經離休,行業協會劃歸了游百碭。

顧青山直接去了游百碭辦公室。他對游百碭說,她無非是想利用行業協會打下面的主意。游百碭說,那個娘們!提取她老子就一肚子火!她想利用行業協會擴大她的勢力範圍,老子偏不給她這個機會!顧青山說,那娘們鬼明堂多。如果我們不召集,她有的是其他辦法。游百碭想了想說,明天你我下去走一趟,給下面打個招呼。顧青山說聲,好的。站起身來。剛要轉身,又坐了下去。游百碭問道,還有什麼事?顧青山說,我有個想法?游百碭說,講!顧青山說,去趟深圳?游百碭說,沒有理由嘛。顧青山說,費用你不用擔心。游百碭瞪大兩眼望著顧青山。顧青山說,我有辦法。

顧青山離開市商委後拐彎抹角到了一僻靜的巷子內,找了個只有一老太太的小煙酒店,抓起公用電話。

顧青山說,紀總嗎!我青山——商量個事——我想邀請我們市商委常務副主任想去趟深圳,考察一兩家股份制企業,順便了解一下上市有關程序——兩個人——不僅是吃住。我的意思是包括來回機票——不會讓你吃虧!‘國貿大廈’馬上要‘股改’。再說,市商委下屬十幾家公司,遲早要‘股改’,……

擱下電話,顧青山狡黠一笑,邁著愉悅的腳步向巷口走去。

回到國貿大廈,顧青山立刻去了翟茹新辦公室。

顧青山說,游主任很贊同召開一次行業協會會議。他叫我明天先隨他下去走走。翟茹新說,那你模模下面的情況。看……顧青山打斷道,你想吃掉他們?翟茹新說,有這個想法。你覺得呢?顧青山說,我贊同。

次日,顧青山前腳剛離開國貿大廈,翟茹新就像孩子眼巴巴盼著出差的大人早點回家來一樣。每天,她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紅筆在掛歷上畫一個圈。

五月二十六日,翟茹新上班的第一件事還是用紅筆在掛歷上畫一個圈。顧青山說去三天,但這已經是第五個圈了。她焦躁地走到窗前,眺望著北嵊山和東塞山之間的公路自言自語道,怎麼還不回來呀!似乎,顧青山會從那兒走出來一樣。

今天是周末,恰逢農歷初六。下午,翟茹新見顧青山還沒回來,心情又焦躁起來。于是,走出辦公室去了商場。

六層樓轉了一圈,翟茹新滿意地出商場大門,回頭看了一眼‘國貿商場’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耳邊響起康莊說的話︰你這叫做丟了西瓜撿芝麻!懂不懂?便罵了句,狗東西的!教訓起我來了。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康莊比她穩重,比她的發展思路清晰。這一年來,道路(集團)總公司橫跨半個中國,組建了十幾個分、子公司,但沒有一家月兌離主業範疇。翟茹新笑了笑,想起康莊說的︰照我現在的發展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吃掉你。心里說了句,還不知道誰吃掉誰呢!朝飯店走去。

進了大堂,翟茹新問了問飯店副總經理喬丹經營情況。喬丹說最近挺好。翟茹新便穿過後門走到餐飲部廚房門前。

廚房里,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翟茹新一問,才知餐廳接了三家一百多桌婚宴。翟茹新走進廚房。 !就像打仗一樣!廚師長韋嘉慶日媽操娘的罵完這個吼那個。翟茹新大喝一聲,韋嘉慶!嘴巴能不能干淨點!韋嘉慶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領導!我也不想罵。……

翟茹新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從一個廚師手上接過一個盤子遞給另一個廚師。韋嘉慶叫了聲,領導!翟茹新說,少唆!韋嘉慶慌忙叫人去拿了件工服來。

晚上九點半,餐飲部的所有服務人員,大部分廚師,個個精疲力盡地坐在餐廳餐桌前等著吃晚餐。翟茹新便叫韋嘉慶去她辦公室拿了兩瓶酒來。

酒斟上,翟茹新抬起酒杯站起來大聲說道,今天大家都非常辛苦!我代表總公司領導班子敬大家一杯酒,感謝你們為公司做出的貢獻!

一瞬間,整個餐廳沸騰起來。

突然,喬丹和餐飲部經理席波亞慌慌張張走進餐廳,氣氛一下子便冷了下來。翟茹新立馬意識到,餐飲部可能有問題。心想,明天上午來一趟,找幾個人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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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茹新回到家時壯壯已睡了。她走進女兒的房間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便走出來一坐在沙發上,仰面大大的張開四肢,哼了一聲,好累呀!閉上了眼楮,感到全身的骨架子都垮了。

何普賢正在衛生間放著洗澡水。听到妻子喊累的聲音走了出來,坐在翟茹新的身旁問道,怎麼累成這個樣子?翟茹新說,餐廳今天接了一百多桌,我去幫忙。何普賢‘嗨!’的一聲責備道,餐廳你也去幫忙!我看你簡直是不務正業。翟茹新突然睜大眼楮,本想說,不深入一線能了解一線的情況嗎!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何普賢站起來大步去了廚房,提著裝有滿滿一瓶5升白酒瓶子出來走進衛生間。

‘咕咚咕咚’,衛生間里響起了從瓶子里往外倒水的聲音。翟茹新听見,知道要洗‘酒浴’了,心里不盡感慨道,還是自己老公好啊!

何普賢調好水溫後撐開擦背床,鋪上浴巾,打開新安裝的‘浴霸’。然後,走出衛生間,走到沙發前說著,洗澡去嘍。伸手抱起妻子。

翟茹新躺在浴盆里。真舒服啊!像皇後一樣。

片刻,何普賢從浴盆里抱出妻子,放在擦背床上開始給妻子‘擦背’。翟茹新軟綿綿的就像廚師案扳上一只退了毛,又被廚師從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刀的鵝一樣,任憑丈夫擺弄著。

翟茹新因頭發未干,不能睡下去,便坐在床上看報。

何普賢收拾完衛生間走進臥室,看著妻子想說什麼,欲說又止。翟茹新說,有話你就說,干嗎吞吞吐吐!何普賢愁眉苦臉的樣子,嘆了口氣說,壯壯來例假了。翟茹新大吃一驚,質問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何普賢說,你忘了?我打你了幾遍傳呼。你回電話時大發雷霆。翟茹新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說完,下床去到女兒房間。

壯壯睡得很香很沉。翟茹新望著女兒,心里說,我這個媽不稱職啊!不覺淚水流出眼瞼。

回到床上,何普賢問道,壯壯明年升中學,你能不能找找關系把她弄到七中去?翟茹新說,就讀附中呀!何普賢說,讀附中是行,可教學質量趕不上七中。翟茹新說,我咋沒听說過。何普賢說,我也不是責怪你。你整天忙得不可開交,那有功夫去了解這些事。翟茹新說,那倒是。我好像在哪里也听人說起女圭女圭想進七中。哦!方瓊。還有好幾家女圭女圭都是明年也升初中。哎!進七中是不是很困難?何普賢說,沒有關系根本進不去!翟茹新說,還這麼牛呀!我星期一問問。

翟茹新想,明天早晨盡盡做母親的責任,先送女兒去補習,然後去公司。中午,再去學校接女兒。但她不知道女兒明天補什麼課,便問丈夫,壯壯明天……丈夫已經睡著了。

翟茹新伸手模模頭發。還沒干透,便順手拿了張報紙。可是,她讀不進去,心里就像梗著個東西似的。女兒第一次來月經,她這個當媽的都沒有教教她!至今都沒有關心她!她覺得,太對不住女兒啦!想著,眼淚從眼眶滾落下來。

日子過得真快呀!一晃女兒就快十二歲了。

翟茹新突然想起康健。康健比壯壯大三歲,應該讀初三了吧。喲!今年就要中考了!康莊這一年像個空中飛人似的根本沒時間管康健。那孩子現在的狀況怎麼樣呢?她想起了于小筱。唉!于小筱啊于小筱!我這個當媽的不稱職,你比我還不稱職!你干嘛要丟下他父子倆啊!她回憶著于小筱留給她的那封。

那天,翟茹新回到家中慌忙拆開于小筱留給她的那封信。于小筱是這樣寫的︰

華英姐︰

我走了。我叫健健拿這封信給你,就是要對你說一聲︰華英姐!我對不起你!請看在我可憐的兒子份上原諒我這個自私自利的人吧!

昨天,我要康莊對我說一句老實話,他愛過我沒有?他說,沒有。我很欣慰,他說了句大實話。我又問他,我走了是不是要回到你的身邊。他說,他一定要回到你的身邊。我發誓。我沒有說一句假話!

我走了。我的骨灰帶著我的靈魂將永遠永遠的遠離這座城市。沒有人會再從你身邊奪走康莊了。真的!華英姐!沒有人能夠再從你身邊奪走康莊了!

我走了。帶著我犯下的罪孽。

我走了。帶著對兒子的眷戀。我放心不下我的兒啊!

華英姐!我不敢有高的奢望。我只求你善待我的兒子。華英!我給你磕頭啦!

字跡到此便結束了。但是,留下了一個被筆尖戳穿的洞。不難想象,這是一封沒有寫完的信。不難想象,寫信人當時是多麼的痛苦啊!

翟茹新是在一把鼻滴一把眼淚中讀完的這封沒有寫完的信的。所幸,那天是大年三十,丈夫和女兒都還在姥爺姥姥家。為了毀滅證據,她當即就撕得粉粉碎碎丟進便池里,放水沖得無影無蹤。為了掩蓋真相,她在痛哭導致的眼楮紅腫地方抹了點藍色的眼影粉。

何普賢迷迷糊糊听到抽泣聲,睜開眼楮。見妻子掩面而泣,慌亂坐起來,問道,怎麼啦?翟茹新搖搖頭。何普賢說,我又沒有責怪你。壯壯也沒有說媽媽不好。不哭了,啊,不哭了!說著,摟抱著妻子又說,一會兒吵醒壯壯,她還以為我們吵架呢。邊說邊從床頭櫃上扯了一張紙巾給翟茹新。翟茹新拿過紙巾擦了淚水。何普賢趕緊給她取下披在肩上的毛衣。

次日,何普賢什麼時侯帶女兒走的翟茹新一點兒不知道。她醒來時已經十點鐘了,何普賢正在洗著剛買回來的鴨子。

100

顧青山和游陽光在六個區(縣)轉了一圈,便乘飛機到了深圳。

紀炯已經是‘百渝證券’總經理了。他親自到機場迎接,一直將兩位遠到的貴賓送進客房。

下午,顧青山和游百碭走進餐廳包房。游百碭一愣,驚叫一聲,小範!你什麼時侯跑到深圳來了?紀炯說,範婭妮是我們公司公關部經理。游百碭緊緊握住範婭妮的手,連連說,想不到,想不到啊!怎麼樣?身體還好吧!小顧!我發覺小範比前幾年更年輕、更漂亮啦!不錯不錯!看來深圳這地方好啊!小紀啊!我老游在你這里當個部門經理應該沒有問題吧!紀炯說,游主任!你要在這里當部門經理,我們都得下課了。眾人一陣大笑。

賓主入座,紀炯問範婭妮,冰冰怎麼沒來?範婭妮說,她今天那個。紀炯從包里掏出‘大哥大’來,嚷道,冰冰!怎麼回事呀?——哦!——那就算了。紀炯一摁鍵,正準備把‘大哥大’放進專用包里。游百碭說, !都用上‘大哥大’了!拿我瞧瞧。顧青山望著游百碭,臉在笑,心里鄙夷道,土包子!

顧青山一下火車就看見紀炯提著‘大哥大’,裝著沒看見。這會兒,又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紀炯趕緊把‘大哥大’遞給游百碭。游百碭拿在手里,翻來復去瞧了瞧說,深圳人是比郎州人先進呀!紀炯問,郎州還沒時興這玩意兒?游百碭說,郎州那里能比得上深圳!這玩意,在深圳要多少錢啦?紀炯答道,我這款三萬八,範婭妮那款三萬二。游百碭對範婭妮說,拿你的我瞧瞧。範婭妮拿出她的白色‘大哥大’遞給游百碭。游百碭一手一個‘大哥大’比較了一會兒說,這個白的好!說著,抬頭望著範婭妮又說,小範!我覺得你用這款很合適。人漂亮,‘大哥大’也漂亮。

酒過三巡,紀炯問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股份制改造的事。顧青山說,正在著手。你也知道,女人嘛,頭發長見識短,瞻前顧後,……游百碭大聲打斷道,她干不長!紀炯‘哦?’的一聲。游百碭說,今天先不說這個,喝酒!範婭妮馬上又喘起酒杯說,游主任!謝謝你過去對我的關心,……游百碭馬上打斷道,錯了!這里是深圳,不是郎州,沒有主任。範婭妮趕緊說,那我叫你游叔。游叔!我敬你一杯!游百碭眉開眼笑道,又錯了!小顧!我看上去是不是很顯老呀?顧青山說,一點也不。範婭妮趕緊說,那我叫你游大哥。游大哥!小妹敬你一杯!游百碭抬起酒杯說,這就對了。與範婭妮踫杯一飲而盡,扭頭對顧青山說,小顧!不是我老游在你同學面前掃你的面子。小範,這麼好的公關部經理你為什麼當初沒有發現?這方面,你得像小紀學習!顧青山慌亂做出笑容可掬的樣子,應聲道,是是,領導批評得對。游百碭說,小紀啊!教得不錯嘛!邊說邊拍了拍範婭妮的肩。紀炯說,承蒙游主任夸獎!我敬游主任敬一杯!

酒足飯飽,紀炯問道,游主任!喜歡喝洋酒還是喜歡喝咖啡?游百碭說,今天酒喝多了。明天,明天。說著站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一只手慌忙搭在範婭妮的肩上。紀炯給範婭妮使個眼色說,那好!游主任今天早點休息。範婭妮!你送送游主任。

顧青山目睹著範婭妮攙扶著游百碭的腰,游百碭摟著範婭妮的脖子。心,就像一個懦弱的男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惡霸霸佔了一樣。

範婭妮攙扶著游百碭進了房間,腳一鉤,將門關上。游百碭便順勢一下將範婭妮抱了起來。

範婭妮半推半就。游百碭動作敏捷,壓在了範婭妮的身上。

片刻,游百碭像一只剛睡醒的猛虎伸懶腰似的伸直前肢,拱起背來。迅即,又變成了一條溫順的狗,伸出水紅的舌頭,……

顧青山和紀炯去了夜總會,又進了酒吧,酩酊大醉而歸。

範婭妮從游百碭房間出來後就去了顧青山的房間。敲了無數次門後,她被保安員婉言請出樓道。到了大堂,她打了幾次顧青山房間電話,均無人接听。

範婭妮一夜渴望導致次日臉色蒼白。

顧青山次日見到範婭妮,還以為她被游百碭折磨了一夜。直後悔,不該提議來深圳呀!

上午,範婭妮陪同去了‘世界之窗’。

到了世界雕塑園大氣廣場的‘大氣’雕塑前,游百碭又要去衛生間。顧青山問道,領導!肚子不舒服?游百碭沒有回答,急匆匆的走了。顧青山和範婭妮不約而同的朝游百碭投去鄙夷的目光。一個說,活該!你以為你還年輕呀!一個說,老色鬼!拉月兌水才好呢!

顧青山回過頭來正好面對‘思想者’。他凝視著‘思想者’,心里產生了共鳴。‘思想者’表現了作者對十九世紀黑暗社會的憤懣,而他則對現實社會懷有極大的不滿。

範婭妮回過頭來飛似的撲向顧青山,將他的脖子摟住,一口含住他的嘴巴。

兩人一陣狂吻後,範婭妮嬌滴滴問道,你昨晚到哪里去了嘛?顧青山說,我就在房間里呀。範婭妮又問,那我敲門你為啥不開門?顧青山反問道,你敲了我的門?幾點?範婭妮說,我送他進房後就出來了。就去你的房間。顧青山說聲,真的?盯住範婭妮的眼楮,判斷她說的是不是真話。範婭妮到深圳時間不長,但已經是‘行家’了,豈能讓顧青山這樣的西部欠發達地區的人看出真假。她做出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的樣子,猛地一下推開顧青山,蹲在地上。顧青山一愣,趕忙蹲下去賠不是道,對不住對不住!我昨晚喝醉了。別生氣了,別生氣了。啊!範婭妮抬起頭來,淚眼汪汪地說,人家為你人都得罪啦!你還……顧青山慌忙打斷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範婭妮擦了淚水說,今天晚上不準喝酒了!顧青山說,好!不喝。

游百碭還沒到十二點就嚷著找吃飯的地方。

三人剛落座,游百碭的傳呼機鈴聲便響起來。他看了一眼,對範婭妮說,小範!拿你‘大哥大’我用用。

顧青山側耳細听。游百碭對著‘大哥大’嚷嚷道,什麼?——市人大副主任?——很好嘛!——我今天晚上就趕回去。游百碭嚷著起身朝門外走去。

游百碭回到座位後,對範婭妮說,小範!你馬上給我們訂兩張今天晚上九點以後的機票。顧青山問道,明天不去深交所了?游百碭說,楊廣學要挪窩了!我得馬上趕回去。顧青山一驚,問道,去市人大?游百碭重重點了一下頭,朝服務員喊道,小姐!拿瓶西鳳來。顧青山說,游主任!你肚子?游百碭說,拉點稀怕啥!酒治百病呢。

酒斟上,游百碭說,小顧啊!知道我為什麼點‘西鳳’嗎?顧青山說,我從來不亂猜領導的心思。游百碭說,我們不是處在中國大西部嗎!下一步,西部高原上那顆明珠就看你如何把他玩轉啦!顧青山說,謝謝領導!那,那娘們去哪里?游百碭說,老楊一走,商委就缺一個副主任。我就向市委市政府提名讓她擔任副主任。這不得了!顧青山又不後悔來深圳了。

回飯店的路上游百碭和範婭妮都打著磕睡。顧青山精神抖擻,心已飛回到了國貿大廈。

傍晚,為了給‘百渝證券’董事長一個好的印象,顧青山特地買了條新領帶。

宴席上,一桌人只有顧青山一人穿襯衣系著領帶,顯得很特別。

酒過三巡,顧青山額頭上滲出汗珠子來。紀炯說,老顧!不熱呀?游百碭突然問道,你們知道領帶的來歷嗎?紀炯說,這個問題還真不知道。游百碭說,那我給你們講講,好不好啊?眾人鼓掌。游百碭說,十七世紀,英國有個叫詹姆斯的大裁縫,設計發明了西裝。很快,西裝便風行整個歐洲。但是,人們總覺得西裝領開得太大,胸口空蕩蕩的應該裝飾點什麼。意見反饋到詹姆斯那兒。詹姆斯絞盡腦汁想了很久,畫了成千上萬張草圖,還是拿不出一張能與西裝搭配、協調的裝飾物圖紙。有一天,詹姆斯去廁所解大手。(範婭妮和冰冰做出膈應狀。)發現便坑邊上有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埋下頭去看。這一看,使他茅塞頓開,一下來了靈感。你們猜,他看到了什麼?有人說,黃金戒指?有人說,金幣?游百碭搖頭擺手道,不不不。眾人都好奇地睜大眼楮望著游百碭,游百碭打起官腔來,想知道嗎?眾人點頭。游百碭高聲道,他看到了自己的雞兒!

男人們一陣開懷大笑,女人們則掩面似笑又沒笑出聲來。顧青山趕緊解下領帶放進包里。

游百碭繼續說,他都來不及擦,提著褲子就跑進設計室,馬上畫出了一張草圖。從此,男人穿西裝打領帶便風靡了全世界。

九點三十的飛機,紀炯親自駕車送去機場。游百碭高聲說道,小紀啊!不是我老游夸海口。不出半月,我讓你這個同學主持‘國貿大廈’工作,馬上進行股份制改造。到時候,我老游請你當市商委顧問,咋樣?紀炯說,只要你游主任一聲召喚,我紀炯召之即來。顧青山問紀炯,你能不能先給我們制定一套詳細的方案?紀炯說,沒問題。稍停,紀炯問道,郎州能不能用‘大哥大’?顧青山答能用。紀炯說,我托人從香港弄兩部過來。

101

翟茹新也听到了楊廣學將到市人大任副主任的小道消息。吃了一驚,急忙打電話到康莊辦公室,那頭說康總在雲南。翟茹新要雲南項目部電話,那頭給了她一個‘大哥大’號碼。

康莊興奮地嚷道,千里迢迢追到雲南來啦!翟茹新說,老野貓才追你!……康莊打斷道,不是老野貓,是只可愛的黑天鵝。翟茹新下意識址瞅了一眼自己一身黑色制服,說,別瞎扯!听說楊要到市人大任副主任。康莊說,這有什麼可擔心的。決定你命運的不是楊,而是班。翟茹新說,我不是擔心這個。關鍵是楊比其他人開明。康莊說,那也能等我從雲南回來啊。翟茹新說,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呆在郎州!康莊說,身不由己哦!翟茹新說,康健今天中考,你這個當爹的也不管管!康莊的嘆了口氣,說,愛莫能助喲!

下午,翟茹新去了郎州七中。以學生家長的身份說同康健的老師約好的,騙過門衛。

走進校門,翟茹新環顧整個校園,覺得這所中學環境是挺不錯。

課間操時,翟茹新見到了康健。翟茹新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康健比以前更瘦了。

翟茹新說,康健!你這樣怎麼行!沒有身體,今後咋讀大學。你知道你媽給我的那封信上說什麼。你媽希望你有一天考上西安的大學,好經常去看望她。康健點頭。翟茹新掏出一張名片說,這里有我辦公室的電話,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就打電話給我。

上課鈴聲拉響。康健說聲,翟阿姨再見!去了教室。

翟茹新向一位老師打听校長。老師告訴她校長姓桂,她便去了校長辦公室。

桂校長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見一個一身西服的漂亮女人走進辦公室慌忙站起來。

寒暄後,翟茹新遞上名片。桂校長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眉飛色舞道,原來是‘國貿大廈’的翟總!稀罕稀罕!請坐請坐!

翟茹新坐下後,說,桂校長!我就開門見山。我們公司想贊助你們學校。比如,電腦,或者其他的教學設備設施。當然,是有條件的贊助。桂校長說,好!不愧是女強人!談談你的條件。翟茹新說,我公司職工子女小升初進你們學校。桂校長說,這個比較困難。翟茹新說,事在人為。桂校長說,那要看符不符合我們學校的條件。翟茹新問,進你們學校要那些條件?桂校長羅列了擇校生必須具備的條件。翟茹新說,肯定不能全部達到這些條件。桂校長說,可以適當降低。翟茹新說,好。具體如何操作,我叫我們分管副總和你協商。

102

顧青山回到郎州一夜沒睡踏實。

次日,天不亮他就出了門,一路思考到了公司。

顧青山圍著國貿大廈主樓繞了一圈,又圍著附樓繞了一圈。然後,上到附樓二層,走到房開公司總經理室門前停住腳步,望了一眼‘總經理室’牌子。心里說,我讓你再蹦幾天!又想,過陣子把幾個批發部門從裙樓六樓搬到這里,騰出那幾間辦公室供紀炯他們工作組用。

顧青山走上三樓。走到建築裝修公司經理室門前又停住腳步望了一眼‘總經理室’牌子。心里又說了句,我讓你再蹦幾天!

顧青山上了四樓。走到廣告公司和勞動服務公司經理室門前也都停住腳步望上一眼‘總經理室’牌子。心想,這兩個人可以留用。

顧青山上到五樓。見走道上掛著不少的衣服,便抬頭看了一眼六、七層。心想,把主樓裙樓七樓設備轉換層改造為飯店員工倒班房,將這四層改造為夜總會。

顧青山下了樓,站在附樓前思考著觀光電梯裝在哪兒的好。

片刻,顧青山扭頭仰望著主樓二十六層那像酒瓶蓋一樣的旋轉西餐廳。前天,他就從深圳的酒吧里得到啟發,認為旋轉餐廳可惜了,應該改為專供高層人士消費的高檔酒吧。他名字都取好了,叫‘名仕酒吧’。他決定,過陣子就叫邢二虎把西餐廳挪到五樓來。

八點差二十,顧青山向裙樓電梯走去。

翟茹新一般七點半準時到達國貿飯店門前。一般情況下,下車後,她都是先進飯店大堂了解一下昨天經營情況。沒特殊情況,她便穿過大堂後門走到裙樓電梯前。

翟茹新看見顧青山,‘喲!’的一聲說,回來啦!怎麼樣?顧青山淡淡地答了句,不盡人意!裝出不經意的樣子觀察著翟茹新的表情。很蹊蹺。他心想,難道她沒有听說楊廣學的事嗎?

兩人進了電梯。顧青山說,六個區縣,百貨公司承的承包、散的散架,集中不起來。我認為,聯營的事比較困難。再說,也沒有那個必要,拿過來反而是包袱。翟茹新說,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九點鐘,班子開個會。

翟茹新在會上談了聯合辦學的事。顧青山的兒子明年小升初。于是,舉手贊成。于是,全票通過。于是,決定成立職工教育培訓部和職工培訓學校,兩塊牌子一套人馬。

與郎州七中談判很順利。

職教部統計的《應屆小升初職工子女名單》送到翟茹新辦公室給沒有方瓊名字。翟茹新問原因?吳芝梅說,方瓊和惠惠被他老公趕出來了,沒有住處,不想報名。翟茹新一拍桌子罵道,這個畜牲!抓起電話打給康莊。

康莊說,嘿!又追來啦!翟茹新說,我找你有正事。康莊說,我洗耳恭听著呢。翟茹新問道,你不是在沿湖南路有套空房子麼?康莊‘哇!’的一聲。翟茹新說,別大驚小怪的!借我用用。康莊問干啥?翟茹新說,我一個同學被她男人趕出來了。康莊說,唉!空歡喜一場。翟茹新說,借不借?康莊說,我才裝修出來。翟茹新說,我都給別人說好了。康莊說,哎!是你的房子還是我的房子。翟茹新說,我不管。

翟茹新帶著方瓊去到沿湖南路的那套房子。方瓊見有一百多個平方米,裝修、家具、家電都很高檔,說什麼也不住。

下午一上班,翟茹新便把高雲叫到辦公室。

高雲還沒落座,翟茹新便說,想辦法弄塊地,集資建幾棟職工住房。高雲回答得很干脆,行!翟茹新一听高雲的口氣,便知道他心中有數了。

翟茹新昨日在‘大上海’美發廳大膽地剪了個那年湯麗說的「像刺猥」的發型。看上去,年輕,神采奕奕。她雖然穿的是靛藍色西服工作服,但脖子上圍了條粉紅色的絲巾,打了個打近似領帶結的結,襯托著她那張圓圓的臉蛋水紅水紅的美麗。

高雲已經描準了一塊地。翟茹新打電話到他辦公室時他正準備到翟茹新辦公室匯報。他一進翟茹新辦公室就發現翟茹新的發型變了。他覺得,這女人無論穿什麼,變什麼發型都美麗。于是,想逗逗眼前的這個女人,便不吱聲,只是望著翟茹新詭秘地笑著。

翟茹新見高雲詭秘的樣子,兩眼閃爍著光芒命令道,你少給我裝模作樣。快說!高雲說,有個好消息,……只說了半句。翟茹新瞪眼道,呃!高雲!你是不是!……高雲慢條斯理地說,是這麼回事。我呢,前兩天,和幾個朋友……翟茹新的心被弄得癢癢的,催促道,說快點!說完,瞪起一雙大眼楮直視著高雲。高雲覺得,真漂亮!便抿嘴一笑,說,我打听到,郎州印刷廠面臨倒閉,總公司可以把它兼並過來。一來,注入點資金就可以將它盤活。二來,它佔地面積大。如果按八層高、一梯十六戶,平均每戶六十平方米面積測算,可建二百六十多套住房。翟茹新知道那個地方。便說,位置偏僻了點。高雲說,領導!今天看起來是偏僻了點,明年可能就不偏僻了。後年,說不定就成了市中心。翟茹新說,有道理。抓起大衣,叫聲,走。去看看。高雲抿嘴一笑,一副拿翟茹新沒辦法的樣子站起身來。

郎州印刷廠坐落于郎州城西邊的大壩子口,距國貿大廈六七公里的樣子。

翟茹新和高雲一刻鐘的功夫便到了印刷廠大門口的大道上。然而,高雲沒有帶著翟茹新進廠,而是去了廠對面山坡上的一棟宿舍樓。

翟茹新站在六屋樓頂的女兒牆邊,俯瞰著如平原般的整個印刷廠廠區感慨道,地盤真大呀!我覺得,不止二百六十多套。剛才我注意看了,前面有幾棟在建的高層建築。我們可以把廠房挪到後邊去,前面建一排十多層的職工住宅。上面住人,下面開商場。你抓緊時間把情況再模仔細一點。可能的話,你代表總公司先同他們談。高雲一愣說,我?代表總公司?翟茹新說,我叫你代表你就代表。高雲听出翟茹新話中話有話,也就不說什麼了。

在回公司的路上,翟茹新閉著眼楮,大腦里是一片漂亮的住宅小區。她盤算著,如果談判成功,公司又將增加一個新產業不說,十來棟集住宅、商場為一體的大樓建成,公司的資產又將大幅提高。這一來,‘股改’便可以進行了。

作者題外話︰于小筱為什麼要求翟茹新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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