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是注定了不會相愛。所以就算我曾經那麼的努力,讓自己成為他眼中的慕容塵,也並不代表他就會因此而愛我。時墨含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再發生任何的變化的。天一亮,原本打算返回深圳的我,卻沒給自己一個理由就繼續留了下來。而且,就這麼呆在他把我帶到的地方,他稱之為家的地方。
吃飯、睡覺、然後再吃飯,再睡覺。
似乎我存在著的目的,便也僅僅如此。我知道他每天都來的,只是我並沒有見到他。有時,他會在我起床前就準備好早餐便離開。有時,等我睡醒一覺便會發現,床頭我故意開著的台燈已被關掉。我甚至覺得,這些天他一直都住在這邊,就算是他結婚的那天,也是的。
可就是這樣,我們也沒有相見。
沒有相見的理由,不是嗎?
休假一結束,我便回去。就如我想象的一樣,等我重新踏進辦公室的時候,桌上的文件幾乎已經堆到了地上。而門外,等著我簽字領款的人,也排到了走廊上。這樣結結實實的忙碌,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感恩我的老板。因為他真的讓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為自己的單戀哀悼。
時墨含八月的時候,依然準時出現在MD。他出現時,我們老板親自將他迎進了辦公室。一路上,老板口中的恭喜之言,我听得真切。就在我將手中的工資表,遞給薪酬專員時,他好奇的問我︰「時總的太太漂亮嗎?」
時墨含的太太啊?
漂亮吧!挺漂亮的…至少,我從報紙上來看,是挺漂亮的。
我放下手中的筆,稍一抬頭便從落地窗前看到了坐在老板辦公室里喝茶的時墨含。說不清楚,我現在心里是什麼滋味,只能微微一笑,掩起不為人知的痛楚輕聲答道︰「漂亮,和時總站在一起就像畫一樣。」
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像畫兒一樣。時墨含長得並不帥氣,甚至在我看來就是有些普通的。可我總就是忍不住的去看著他那張普通的臉。似乎就是有一種魔力,讓我移不開自己盯著他的目光。新聞里,看著他們夫妻的照片,我有時會想,他們不也在笑嗎?不也一臉幸福的模樣嗎?難道,這也是可以表演的嗎?
時墨含,你當年說我看沐亦西的照片沒用心。那我現在看你們的照片,這麼用心,可為什麼也覺得嫉妒呢?
問話的人,像是得到了證實,滿足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回來之後的這些天,我一直很想知道,慕容塵知道他結婚嗎?她,又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反應呢?
可無論如何,也應該不會像我這樣的。
起身,我放下手頭上所有的工作,離開讓我覺得壓抑的辦公室。在宿舍樓里轉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在自己的地方躲著他,著實可笑。
但可笑歸可笑,我依然不想回去面對。就在我想著不回去吃飯,打算在員工食堂吃上一些的時候,我手中的電話卻不依不饒的響了起來。
那倒著都能背的電話號碼,讓我盯著電話不知是接,還是不接。
可我知道的,如果不接,他會打到我手機直接關機。最後,沒有辦法接通電話,我只是靜靜的等著他的話。
「回來吃飯!」只有這四個字,他也不多說什麼,便把電話掛斷。連讓我開口說一個不字的機會,都不給。
等到我從員工食堂走回去的時候,他和其他人已經圍坐在圓桌上邊吃邊聊。而立在餐廳門口的我,到是顯得有些多余。
「談小姐回來了啊?」我的老板,總也是這麼稱呼著我。
我微微的一笑,點頭︰「你們慢吃吧,我在那邊吃過了。」
本想轉身離開的,可時墨含卻放下碗筷開口道︰「坐下喝些湯!」
他的話里,少了一貫的客氣。如果不是他唇邊還掛著那招牌的笑,我倒會覺得他又在給我下命令。
看看在座的那些人的表情,也許他便會知道說錯了什麼。
不想再給他們看出些什麼,我只好自己走進餐廳到消毒櫃里取出碗筷。還沒有進門,我便聞到了藥材的味道。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煲湯,可他喜歡。所以,他每次來,我的老板會囑咐幫我們料理家務的阿姨,給煲上一大鍋。
那黑黑的湯汁,我已經不知道是什麼煲出來的。盛了出來,在空出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便一勺接著一勺的往嘴里送。其中,咸、甜、苦、酸倒也應著了我本就雜陳的心思。
送他上車的時候,他拉開了車門,卻又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說︰「沫兒,過些日子你便會覺得現在的一切,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是嗎?他這麼想?
我抬頭,看著他。他以為,真的就這麼輕易?
其實,傷口本已結痂。可一見他,卻還是會疼。
「怎麼?怕我想不開?你放心,時墨含親自教出來的人,沒那麼容易倒下去。」他早就教過我的,做什麼事情都不要百分之分的投入。
可我不听,不听啊!
正是因為不听,才落到今天這樣一個下場。
「那就好!」他听後,臉上的表情一僵。說出來的三個字,就只像是從嘴里硬生生的蹦出來的,沒添加一絲的情緒,听不出是好是壞。
晚餐時,我的老板開始八卦起時墨含的婚姻。
他說,時墨含早就應該與他太太結婚的。如果不是因為一個叫慕容塵的女子,他們早就應該結婚的。
同桌的生產課經理笑問︰「慕容塵是誰啊?門不當,戶不對嗎?」
老板笑著搖頭︰「門當戶對,可人家崇尚自由。這不,時墨含便等了一年,又一年嘛!要不是時家老太太這一次快要撐不住了,恐怕他還是不會結婚的。」
原來,誰都知道時墨含在等的那個女人叫慕容塵。
可沒有人知道,我在等的人那個,他叫時墨含。
十月,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麼七天的黃金周。可我還是只為了時墨含的一個電話,趕回來了他身邊。好像是無法想象的,一直在我心目當中,強勢的時墨含說起話來,也會語無倫次,也會泣不成聲。
訂不到機票,也沒有買到火車臥鋪票,硬座16個小時,我就這麼堅持了下去。沒吃,沒睡,腦子里似乎唯一能記住的便是他零零碎碎的話語。
他說︰「沫兒,大姐還沒回來,醫院就我一個人。」
他說︰「沫兒,醫生說我媽,說她…」
他說︰「沫兒,我跟她說話,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等我趕回來的時候,他的手機已經轉到了秘書處。我問接電話的人時墨含呢?接電話的人說︰「時總現在不方便接听,您有什麼事情,我可以替您轉達。」
我就這樣,一個人進了四季蘭宮。再見時墨含是三天之後,那三天里我幾乎沒有離開房間一步。直到他敲開房間,見到我。
我才真的算是放下了一顆心。
可時墨含,終歸是時墨含。
他見到我的時候,只是一身的黑色孝服,臉色有些灰冷。
我想上前,握著他的手,他卻還是拒絕。只是進了房間,坐在沙發上,什麼也不說。
晚上,他讓我陪著出去走了走。可我沒有想到,這一走便走到了時母的墓地。墓區,很少會有人晚上來,可當他把車開到這里的時候,我還是有些害怕。
站在墓碑前,照片里那溫婉的婦人,掛著淺淺的微笑。
「沫兒,行個禮吧!」
他側著身子,拉過站在他側後方的我,讓我與他站在了平行的位置。
只是我不明白,他讓我行的禮,應該是鞠躬還是跪拜。我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里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卻始終不知要從何下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似乎帶著陰冷的空氣,暗下決定退後一步,雙膝著地。
叩拜,起身,再曲膝,再叩拜,如此三遍。
等我跪在地上,準備起身的時候,他卻直直的跪在了我旁邊,拉著我的手。
握著我指尖的手指,有些涼。可面對著這樣的他,我卻好像沒有勇氣看著他。也不知道到底跪了多久,他才側身,伸手扶著我,站了起來。
「沫兒明天回去吧!」他伸手,理了理我被這夜風吹亂的頭發。臉上的表情,也終于有了些許的溫度。
我輕輕點頭,依了他的話。
這一次回來,本就是我自己的自作主張。
開車再把我送回酒店,路上除了微微的呼吸,整個車廂里靜得讓人覺得壓抑。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時,門童有立即上前為我拉開車門,可我卻愣了一下,不想就這樣輕易下車。
我看著他
他卻只是朝我,微微的一側,輕點下頜。
第二天,等我退房的時候,時墨含已安排好了司機送我到機場。同車的還有一個自稱是時墨含助理的人。他說,那天他也忙暈了頭,忘記轉告時先生,你有給他打過電話的事情。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去回答什麼。
有些人,有些事,在沒有等到相見的那個緣分時,再多的機會也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