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是一天又一天就在這樣的無限重復當中繼續下去。到了農歷新年的二十八,我卻意外的在護法團見到了說是特意來找我的高忠。
「高先生!」我似乎真的已經習慣了,見面時雙手合十,躬身頂禮。
「丁小姐。」然而他卻對這樣的禮節,好像有些不能習慣。立刻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護法團必經是一個辦公的地方,而我住的地方,異性是不得入內的。所以,我只好領著高先生往後山的小亭院走去,那里至少是可以坐下說說話的。
「高先生有什麼話,請說吧!」剛入坐,還來不及寒暄什麼,我便開口。高忠這樣忙碌的人,要不是有什麼事情,他也不會有閑情逸致跑來這普度寺里看我這麼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丁小姐,雲姐希望您能陪她回家過這個新年。」他似乎和我一樣,也沒有過多的開場白,直接了當的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也許,他明知我會拒絕,但還是毫無保留的將沐亦雲的原意向我做了轉述。
聞言,我起了身,往亭子的邊緣走了幾步,抬頭便見台階兩側的竹林。揚聲輕問︰「大姐身體如何?」
至從君紹博那日離開之後,他便也沒有來過。而我,在這個信息完全被隔離了的地方,對此一無所獲。從一開始的擔心到現在的誠心祈求,我僅能做的,也唯有這樣。
「恐怕不是很好,要不然今天就該是她親自來請您,而不是我來了。」他也站了起身,跺步來到我身邊,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山頂。
我稍抬起頭,看著他一路上都緊皺著的眉頭,無聲的輕笑了一下,緩緩答道︰「麻煩高先生回去轉告大姐,丁楠每天都有為她祈福誦經,希望她能早一點好起來。」
高忠因我的話,眉眼前的愁悶更增一份︰「丁小姐,雲姐目前要的,不是這個。」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高忠,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大姐這時候希望的是什麼呢?可我,不能那麼做,我也做不到。我深吸一口這令人寒到心底的冷空氣,帶著一絲的無情和絕決輕笑回答︰「可我能給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一家團圓的日子,何必非要帶上我這麼一個外人呢?更何況,付常曦還在呢!
「丁小姐,一個時日不多的人,這麼一點點要求,您也不能滿足她嗎?」高忠的語氣,似乎也隨著我的無情而冷冽了一些。
我轉過身背對著高忠︰「麻煩高先生轉告訴大姐丁楠的決定,我相信她會理解的。」
說完,我便往台階下走去,丟下高忠一人站在亭院內。我相信大姐會理解的,就算一時覺得遺憾,但終歸會有一天會理解。
大年二十九因為我們要忙著采辦三十晚上的團圓飯,我們房間的五人便隨著負責采辦的師父到山腳的集貿市場采購新鮮的果菜。當我們到一家超市選購糖果的時候,電視上播放著的采訪卻讓我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電視上,大姐靠在病房的床頭,記者就坐在她的身邊。雖然臉色已是一片暗黃,但那雙眼楮卻依舊那麼有神。記者問她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麼,她卻笑了笑沒有回答。記者接著問,是什麼都放下了嗎?她搖了搖頭說︰「原來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亦西。現在,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卻是另一個人。」
她像是想了想,對著記者一笑︰「不過沒什麼放心不下的,我相信我的弟弟會照顧好她。」
我愣在電視機前,當采辦的師父折回身時,見我還盯著電視里的沐亦雲,笑著說︰「你看,生老病死苦,人人都要經歷的。但到最後一分鐘,能把這些貪嗔痴都放下的人,卻少之又少。」
我雖然在普度寺里住了近兩個月,每天跟隨著所有人上殿過堂,可我,仍是不懂佛法。
「師父,您說大姐她放下了嗎?」我轉身對著師父問道。
師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電視上的沐亦雲笑道︰「你要問她呀!你要告訴她,要把該放下的都放下。這樣,才能身心輕安,了無牽掛。」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頭,也收回了自己一直盯著電視的心思。接過了師父手上拿著的東西,跟著所有的人又回到寺院。
作者題外話︰===================
一個字,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