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向睡眠就少,因此,睡了兩個時辰也就醒了,看著從窗外斜灑進來的清冷月光,那與以往不同的方向,提醒著黛玉此時已經身在京城榮國府內,不忍心叫醒雪雁,黛玉獨自起身,隨意地披上一件衣服,就著月光漫步出去。
看著那一小片竹林依舊生機勃勃,淡淡的笑容爬上黛玉絕美的臉上,依舊是往日的姿勢,懶懶地靠在竹干上,仰頭看著難得皎潔的月光,思緒不受黛玉控制地想起了胤禛,他今天沒來,黛玉縱然知道身為皇子的他,在京城的一舉一動都沒有任何自由可言,他不來也定會有他的苦衷,況且,雖然胤祥和胤禎沒有說,黛玉很清楚,是那個老狐狸的安排,胤禛可能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更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離得他那麼近了,更何況他已經沒有了前世的記憶,自己還能期望他依舊像前世那樣,無時無刻都想著自己,跟著自己嗎?想到這里,黛玉覺得自己也終究是俗人一個,失去了才知道那是多麼的珍貴。
然縱使黛玉在心里為自己也為胤禛找了各種各樣理由來勸服自己,心里的失落在這樣的月色下顯得更加的深刻,黛玉很清楚自己想見他,這幾個月來對于他的思念在進入京城時就更加濃烈起來,若不是京城不比得揚州,她此時一定會去找他,就算是不被他發覺,不與他說話,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想到這里,黛玉嘴角出現一絲苦笑,自己何時也這樣的多愁善感起來了,不管他是如何,自己這一生都是為了他,這一點堅持她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若不是黛玉沉浸在自己的心思,看著月亮,以她的功力一定會發現不遠處的屋頂上的身影。胤禛皺著眉頭看著翠竹下的小人,其實心里更是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不該這麼做的?不該有其他的想法的,然而,離開揚州後,他都會時不時想起黛玉的容顏,甚至連她的表情都像是刻在自己的腦子里一般,記得清清楚楚,她的生日,自己本不想理會的,卻依舊將自己求來的護身符送給了她,听到她母親去世,那一夜,他整夜難眠,腦子里全是黛玉傷心流淚的畫面,知道她要來京城,他的心里會忍不住去高興,胤禛不想去理會他的這些變化意味著什麼,也盡量逼著自己不去想著黛玉,然而,當晚膳十分,十三弟說起她被榮國府的下人欺負了,就算知道她不是那麼簡單,還是依舊忍不住會擔心,在床上躺了半個時辰後,胤禛終是熬不住心里的憂慮,換上夜行衣,等他人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在榮國府內了。
理智回籠的胤禛才發覺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麼的荒唐,沖動,正想離開之時,那抹令人掛心的身影卻出現在眼前,一身白色的單薄里衣顯示著她剛剛也在睡覺,只是為什麼不接著睡?怎麼就只披了見不怎麼頂用的淡黃色披風,那麼薄,雖然在月光下,她美得像精靈一般,但是胤禛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雖說現在是初夏,可是晚上還是有些冷的,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胤禛本來沒有打算要去打擾那安靜賞月的人兒,只是,就這麼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她卻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臉上若有似無的笑容,眼里淡淡的哀愁,小小的身子靠在竹竿上看起來是那麼的孤單,令人憐惜,胤禛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來,終究,也沒有能忍住,一身黑衣的胤禛在黛玉的身後靜靜地落下。
听到動靜,黛玉轉身,回眸,就看見離著自己不遠的地方,胤禛一臉不悅地看著自己,那麼真實,真實到黛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只是,他這是什麼表情,自己應該沒有惹到他吧,不過,既然不是做夢,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讓黛玉不由自主地揚起笑臉,「你總算來了?」語氣完全沒有平日里的冰冷,喜悅之情倒是溢于言表。
胤禛的眉頭松開,看著黛玉的笑臉,眼神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在那深黑的雙眸後,掩藏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你知道我回來?」你在等我?這句話胤禛只在心里問著。
胤禛的聲音依舊沒有一點溫度,不過此時黛玉也絲毫不在意,上前幾步,站在他的面前,仰著頭笑著說道︰「我去看過你兩次,你也應該來看我一次,況且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放眼整個京城,也只有你一個人是我最熟悉的。」
「這麼晚,你也應該多穿點衣服。」胤禛無奈,對于黛玉的話卻莫名的欣喜,抬頭看著黛玉看了那麼久的月亮,「有那麼好看嗎?」
有啊,月亮很像你,清冷卻明亮,只是這話黛玉不能說,也不敢說,畢竟她牢記著自己現在才七歲,而且若真的說出來的話,不被看成怪物,也會被胤禛輕視的,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想法,唯有眼前這個人不行,她既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又想要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此才要格外的小心翼翼。
「很好看。」黛玉笑著回道,眼楮卻看著眼前的胤禛,他是一國皇子,而自己,現在也僅僅只是投奔親戚的小女子,以後要見面恐怕會更不容易,因此才更要珍惜每一次的機會。
「再好看也要睡覺的。」胤禛冷冷地問道,「今天沒事吧?」
「沒事。」黛玉的笑容更加地燦爛,對于胤禛這樣淡淡的關心,心里也是暖暖的,不由地開口說道︰「你這可是在關心我?」
一听這話,胤禛一愣,自己這算是關心她嗎?不然呢,怎麼解釋自己這一系列不正常的行為,低頭看著黛玉笑得月光失色的臉,覺得臉有些發熱,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對方還是一個七歲的小丫頭,怎麼會覺得她竟然比宮里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美上百倍,難道自己有病?黛玉給他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那麼地強烈,強烈到胤禛有想要逃開的沖動,此時的胤禛卻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待下去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那你會再來看我麼?」黛玉急忙開口問道,從來都冷靜的她並沒有發覺胤禛異常。
「不會。」胤禛想也不想地說道,這一次已經太過荒唐,怎麼可能還會有下一次,因此,冷靜下來的胤禛想也不想地開口回道。
「那我可以去找你嗎?」黛玉的笑臉隱去,看著胤禛小心翼翼地問道,心里想著,若是他不來,他也不允許自己去,那麼她應該還是會悄悄地去吧。
胤禛仔細地盯著黛玉,許久,才開口問道︰「你到底幾歲?」
「七歲。」黛玉給出準確地答案。胤禛的嘴角勾起,「那就趕緊去睡覺。」胤禛開口說道。
「那你等我睡著了才走行嗎?」黛玉一說完就後悔了,用貝齒搖著下唇,這樣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特別地放浪,會不會從此就輕看了自己,自己可真是笨死了。
本想拒絕的胤禛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在月光掩映下朦朧似水,那滿臉的懊惱讓胤禛煩躁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自從遇上她開始的那股熟悉的感覺始終都沒有散去,還來不及仔細想,「好。」字已經月兌口而出。
半個時辰後,胤禛無奈地坐在床邊,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看著床上睡的安詳的小人,再次嘆氣,也再次警告自己,這樣不正常的自己,全都是因為這個小人兒,看來以後要盡量避免與她接觸,免得自己更加地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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