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阿四的少年,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听到吩咐,很順從地說了聲︰「是,師兄。」
「哼,誰是你師兄,有點自知之明吧。」那名白衣逍遙弟子說道,「不過時沾了張長老的光,撿回來的個孤子罷了。」說完,嫌惡地看少年一眼,也不再說什麼,徑自去了。
逍遙派有專門從世俗選出來有靈根的人給予些延年益壽的丹藥,交予一些基礎的東西,讓他們負責各弟子長老飲食、起居、靈田等一些打雜事項。
這名叫阿四的少年立即開始手腳麻利地打掃著。
王滄海看了看這個房間的擺設物件,就知道這必然是逍遙下等客房了。
但她也沒有什麼可郁悶的,就算是下等客房,也比世俗皇宮要富麗堂皇,里面每一件東西拿出去也是價值連城。
當然了,她只要一得空就到黑璽里修煉,這外在的環境,她還真不怎麼在意。
「師兄,你先服下這枚丹藥。」說著,掏出一枚八品丹靈來遞給方素人。
方才在舍生崖,方素人被罡氣打傷,臉色蒼白。
雖說時間逆轉,但方素人是直接關系者,他經歷如夢般的下午,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受傷卻是實實在在的。
方素人也不矯情,深深地注視了王滄海一眼,接過丹藥服下。
丹藥的作用發揮得很快,八品丹藥,就算只是低級的,功效也是極為恐怖的。
有丹在手,萬事不愁,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方素人的臉色很快好轉起來。
「多謝師兄的護持。」王滄海說道,為剛才方素人沖冠一怒。
「不必言謝。」方素人簡潔地說,看了眼環繞在她身邊的男子,眼神一黯,「我先行一步。」
說著,也不等王滄海說話,大步離開。
他一直都是驕傲的,自信的,但不知為何,王滄海越來越給他一種諱莫如深之感,對這個小師妹,竟漸漸有種仰不知其所高的無措。
也許有時候,無知是種幸福。
王滄海有些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楮,「他怎麼了?」
「大嬸,還看不出來嗎?他對你有意思了。」斯奇話里面含著醋意。
林敘倫那綠色寒潭般的眸子瞟過來一眼,隨即眼觀鼻,鼻觀心。
黑白微不可查地靠近一點,仿佛在無聲地宣誓著某種主權。
星鐮那千輪眼閃耀灼灼,揪來千回百轉媚眼一枚。
王滄海有些訝然,「你們不要一個個拿出這種表情,不然搞得讓我以為好像是真的。」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人見人愛,車見車載的美少女,她有自知之明。修真界一向不缺乏漂亮的女孩子,比她漂亮得也多得很。甚至可以這麼說一句,想在修真界找個丑的姑娘出來,還真有點難度,以方素人的條件,想要成為他道侶,給他拋出橄欖枝的女孩子大把。
這麼一想,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斯奇一把抱住她,霸道地說道︰「就算他對大嬸有意思也不行,大嬸是我的!」說著把那顆漂亮得讓天地失色的漂亮頭顱埋在王滄海的懷里。
王滄海模模他紫色絲綢般的長發,說實在的,對這個可愛又有點別扭的少年,她頗有點大姐姐的包容和無奈,卻沒想到半點兒女之情。
她自小孤獨,身邊的兄弟姐妹也不是真心待她,很想有個可愛的弟弟疼愛,斯奇正好彌補了這個空缺。
對這個少年妖王,說實在的,她並沒有什麼確切的概念。
而這個少年始終不肯對他展現的另一面,她也懶得追究探尋,誰沒點自己的秘密呢。
她自然習慣性地忽視了斯奇語氣中的認真。
只有對黑白,她才露出一抹柔情。
幾人正說著話,沒有注意到一邊擦桌子的少年。
「 當!」器皿落地的聲音很大,幾人一起看向少年。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還沒等說什麼呢,哪知少年反應大得很,連連道歉。
「沒事,你放輕松點。」王滄海道。
「對不起對不起,請不要打我!」少年像只受驚的小鳥。
「不要緊,你出去吧,這里不要伺候。」王滄海不想增加少年的壓力。
「不要!」哪里知道少年猛地抬頭,害怕得眼帶淚水,猛然撲過來抱住王滄海的腳,「請你不要趕我出去,我好害怕,他們會打我!」少年大聲哭泣著說。
「……」
這究竟要上演怎樣的戲碼。
斯奇伸出一條腿到少年面前,「你要抱腿,我的腿給你抱。你撞大運了知道嗎小子,多少人要抱大爺的大腿而不得。」吃醋,赤果果的吃醋。
少年怔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事情還能往這方向發展。
果然嫉妒的男人真可怕。
「怎麼,不抱?」看到少年遲疑,斯奇奇異而危險地一笑,該死的,剛剛就要把這死小子打飛。瞧那雙明亮的大眼,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呢。不過他要是直接將人打飛,大嬸會不會認為他太殘暴?該死,死小子還抱著呢,真想掐死他。
少年怯怯地搖頭,更緊地抱住了王滄海的大腿,看斯奇似乎洪水猛獸。
該死的,裝柔弱!
斯奇瞪圓了紫色的漂亮眼楮,隨後大有深意地一笑,往王滄海的懷里一擠,臉上涌現緋紅,水靈靈的眸子睜著,一副弱不禁風,讓人一見就涌起無限呵護之情的樣子,「大嬸,我好頭暈,我感冒了,你給我揉揉。」
那少年怔住了,大有不敢相信之色,這世界怎麼有如此恬不知恥的妖,還感冒呢還!
王滄海瞅了瞅少年,臉上有一塊奇異的傷疤,遮蓋了大半個臉,讓他面色猙獰中又帶著股子柔弱可憐,但眉目卻是極為優秀的,如果沒有那塊傷疤的話,可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男。
她沒錯失少年一閃即逝的狡黠。
抖開少年的懷抱,王滄海順應著斯奇,輕柔地幫他揉著額頭,一邊說道︰「你想做什麼?」
「沒有啊,我只是……只是……」少年窘迫而又委屈。
「只是害怕受罰讓我說情?只是被我甩開有些羞惱?」王滄海不輕不慢地說,「你說你害怕,可你的手沒有絲毫顫抖;你淚流滿面,但眼底沒有絲毫慌張;就算是你現在羞窘的樣子,氣息卻非常順暢。難道我比較像個傻瓜,好欺騙一點?」
被戳穿,少年一時無話。
斯奇卻恨不得親她一口,果然大嬸不為色迷。
「原來我竟然露出了這麼多破綻。」幾分鐘後,一句清越地話從少年嘴中吐出。再次抬頭,他臉色哪有一絲半點的淚痕和順從,目光閃亮,自信勃發,像是一頭蟄伏的猛獸,將要展翅的雄鷹。
王滄海笑了笑,「你露出的破綻,還不止這些。」
少年不信,「不可能,我表情無可挑剔,動作自然而然。」
「你一切都做得無可挑剔,但是唯獨那雙眼楮,太過明亮。」王滄海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抬頭一瞬,她不會關注他。
因為那雙眼楮,和她太像太像。
不屈,倔強,有大志。
「原來是這樣。」少年若有所思,下一刻,他的眼神就變得混沌、痛楚、麻木,逆來順受。
王滄海贊嘆,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那堪比大乘強者的神識一探,雙系靈根,但都非常純潔,且都是變異風雷靈根,結丹六層,身上有掩飾修為的法寶,顯示出來的只是開光九層而已。這樣的層次,自然無法成外門弟子,更別說內門。
有點秘密啊!
少年絲毫不知,自己的秘密在王滄海探查下暴露無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踫上了王滄海這個擁有龐大精神力和特異神識的妖孽呢。
「相信你的名字不叫阿四吧,你叫什麼?」
少年眼神閃爍了下,「從來沒人問我名字,除了張爺爺,你是第一個。我叫李正道。」
「好吧,李正道,你剛才那一番做派,想必有自己的用意。為什麼?」
李正道神色閃過劇烈掙扎,這讓王滄海更是驚訝,以他的心性,讓他這麼震動的事情,一點有些門道。
她也不催促,等少年平緩氣息。
好一會,李正道才緩緩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說……今晚,今晚我帶你去看……」這幾句他說得無比艱難,似乎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意味。
不是他多麼信任王滄海,而是他實在受不了了,而王滄海在這個時候,他不堪忍受的時機出現,就給了他足夠的理由!
說完,他低下頭去,以掩飾他的恐懼。
「阿四,阿四,你懶哪里去了?來收拾下東西。」外面有人喊道。
「來啦。」李正道說一句,連忙出去,出去時又恢復了那個膽小怕事的形象。
「李正道,李正道,給他取名字的人倒是對他滿懷希望。」王滄海自言自語。
「滄海,這個人值得信任嗎?」黑白狀似無意地說道。
王滄海自然知道黑白是故意這麼問她的,黑白這個人,把一切都規劃得很好,用意也深,對方真心假意,一看便知。
但他故意這麼問,那是表示和她站一處,願意和她一起思考事情。
她拉住他的手︰「晚上就知道了。」
王滄海盤膝修煉。
夜,很快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