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與玄鶴童子大驚,他三人均未吃過火雲果,沒料到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蛟龍急道︰「快快抬他去見師父……」
三人俯身去抓清石手腳,但覺他手腳如同著了火一般燙,臉色紅得滴血。三人慌了神,趕緊抬他起來。
「莫要驚慌,將他置于冰波潭中。」一個淡定的聲音在洞中響起。
三人听到師父的聲音,心中大定,將清石的身體抬起放入潭中。
「蛟兒入潭扶住他的身體,讓他躺平,等他醒來。」
蛟龍躍入水中,扶住清石的肩膀。清石周圍的水被煉得「滋滋」作響,身體上蒸汽騰騰。蛟龍感到清石周圍兩丈方圓的水開始升溫。清石夢囈般的申吟著。
蛟龍三個很驚訝,火雲果威力如此之大,完全出乎他們意料。師父曾說,火雲果乃奪天地造化所生。這兩顆火雲果是師父花費數十年功夫才培育成功,果然非同凡響。
一個時辰過去了,清石的身體依然在升溫。若非冰波潭寒氣是神獸玄武的本命元神所生,能壓住火氣,清石恐怕早已炸裂而亡。可知清石剛才吐血不過是輕微反應。
兩個時辰以後,清石的體溫才穩定下來。十幾丈之內的潭水業已變成溫水。蛟龍連急帶熱,也是出了一身汗。
「嗯——」清石一聲輕吟,醒了過來。只是很虛弱。
「抱元守一,意念丹田。」淡定的聲音在清石耳畔響起。清石略一遲疑,依法而行。周身的火氣開始回歸丹田,在丹田中慢慢凝成一團。但這團火氣顯然與先前的米粒狀黑氣屬性不同,開始爭斗起來,糾纏在一起。清石丹田之中一陣疼痛。
「蛟兒,按他眉心。」那聲音又對清石道,「引導火氣,出丹田,沿任脈上提。」
清石感到一團烈火出丹田,竄入任脈,欲上頭頂,但被蛟龍按住眉心頂住了,一轉道,入了泥丸宮。
「以太極之法,將火氣凝于泥丸宮前方。」
清石以意領氣,在泥丸宮前方迅速旋轉。花了近兩個時辰,終于將火氣凝成桂圓大小的一團。火團雖然還在熊熊燃燒,但清石卻感到與自己的體溫一般無二。他這才明白血養火雲果的原因了,使它與自己血脈相通,祭煉之後自能和諧相處。
「火元珠已成,以後自有用處。」
蛟龍一臉艷羨,對清石道︰「如此輕易就煉成火元珠。我要是你,該多好。」
守虛真人傳聲道︰「各人自有福緣。你天生乃水之性命,如何修得火元力?哪像這清石,乃是五行平和之體,五行功法皆可修得。休得多言,快快領他進來見我。」
蛟龍與清石爬上岸,渾身濕淋的。蛟龍一運功,衣服瞬間烘干,又對清石說︰「你用火元力試試,烘衣服很快的。」
清石並不懷疑,依言而行,意念剛動,身上衣服「忽」一下著了。玄鶴童子趕緊幫忙息火。玄鶴女童瞪了蛟龍一眼。蛟龍渾不在意。
清石修成火元力,喜不自勝,雖受捉弄,並不生氣,感覺找到了師兄弟之間「嬉笑怒罵」的那種快樂。
玄鶴男童道︰「蛟龍師弟莫再鬧了,快快帶他去見師父。」
三人帶著清石沿著潭岸走。大約走了個半圓,在洞壁上看見一個天然的小洞口。低頭進去,里面是一間石室,十幾丈見方,一位須發花白、面色紅潤的道長端坐于一個平台上,面前擺著一張石幾,上有竹簡筆墨。石室的一個角落有泉水的叮咚聲傳出,清石仔細一瞧,是一塊大岩石上在滴水,水滴匯成一條小溪,穿過一條石縫流出洞外。
清石疾步上前,拜倒在地︰「弟子清石見過師祖。」
守虛真人手微微一抬,說︰「清石小徒孫莫要多禮,起來說話。」
蛟龍過來扶起清石,說︰「起來起來。師父說不必多禮啦。」
清石起身,垂手立于一邊。玄鶴童子也于下手站了。蛟龍左右一看,走幾步,一蹭身坐在了守虛真人身邊。守虛真人不以為忤,任其坐了。清石暗道︰「蛟龍師叔真夠大膽。這守虛師祖也真不拘俗禮,跟師父一樣。」
「清石,你可知我為何要引你來到此處?」
清石拱手為禮道︰「徒孫不知——師祖,我可以先問一件事嗎?」
「你是要問兩位同伴吧。他們正在另一間石室安睡,你盡可安心。」守虛真人又對蛟龍說,「蛟兒,你先將前面的事情給清石徒孫解釋一番。」
蛟龍坐起身,清清嗓子,說︰「清石師佷,你且听仔細了。事情要從一百多年前說起,那時,崆峒派出了一個比師父還厲害的人,道號玄松。他雲游四海之際,在北海元洲遇到一只神獸,名叫玄武,就是你在外面見到的那只,與它斗了幾千個回合,終于將它捉住,帶回來困在冰波潭。他尋思能夠將玄武訓服,為我所用。但是事不湊巧。玄松祖師本就功法高絕,沒過幾十年,他要飛升成仙了。直到飛升前他也沒有找到馴服玄武的辦法,就將鎮守神獸的重任交給了師父。這一晃幾十年,師父他也要……也要成仙了……」說到這,他哽咽了起來,實在舍不得師父。
玄鶴童子神情也有些淒然。
蛟龍強忍住悲傷,接著說︰「師父要找一個人接替他的任務。他暗中考察崆峒眾弟子,便選中了你,就設計把你引到這里。為了考驗你的本領,師父安排了重重關卡,逼著你來冰波潭。你表現得非常突出,不但過了幾關,還砸了我的腦袋。師父說你聰明機靈,沉穩善思,心性平和,堪當大任——師父,我說完了。」
守虛真人微微頷首,道︰「蛟兒,鶴兒,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對清石說。」
玄鶴童子行禮出去。蛟龍邊走邊嘀咕︰「師父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們說?」
守虛真人衣袖一揮,在山洞周圍布了禁制,開口道︰「清石,你可知我為何要選你擔當重任。」
清石遲疑道︰「難道不是蛟龍師叔說的那樣?」
「是,但不完全是。」守虛真人慢慢道,「進入玄鶴洞的人有你們三個。慧木雖然聰明,但非我門人,且惰于深思,心性不定,易為外物所乘。清信資質亦可,但欲念深種,雙眼蒙蔽,難以見性,過不得凌虛道,難登大道之門。只有你——內心是平靜的。」
清石靜靜听著。
守虛真人又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的心中有崆峒派。只要是崆峒的東西,不管是人是物,你都會真心善待。蛟兒數次捉弄于你,只因他是崆峒門下,你卻並不計較。我也希望有一天你功法大成之時,多多看顧崆峒,倡我道門道法。不知你願意嗎?」
清石心突突直跳,顫聲道︰「我願意。」有如此機緣,清石自是欣喜異常,光大崆峒、弘揚道法本就是自己的希望,怎麼會不願意?
守虛真人反問道︰「可是,你有能力鎮住玄武嗎?」
清石一想︰是呀!不管是玄松真人,還是守虛師祖,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師祖為什麼會選中功法弱弱的我呢?我連那幾個囚困玄武的陣法也模不清呀!他如實答道︰「弟子沒有這個能力。」
「沒有關系,我窮幾十年之力,已經找到馴服玄武為我所用的方法。」
什麼?清石吃了一驚。馴服玄武為我所用?崆峒自此有了玄武這樣一個幫手,難說稱霸天下,可自保總是立于不敗之地的。
守虛真人仰起頭,似在回憶︰「馴服玄武,難在一個‘溝通’。也就是通過什麼方式與它達成交流,得到它的認同。前三十年,我尋遍天下,沒有找到一樣溝通神人的器物。有一年,我登泰山,見到封禪台後,就想到‘六器’。殷商末年,紂王無道,西歧武王得飛熊先生姜子牙相助,滅了商紂。姜子牙領太上、元始、通天教主之命,修建封神台分封諸部天神。當時,用到‘六器’禮天、地、四方。《周禮》記載︰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此六器,歷經封神,領受天地靈氣,必能聯系神人。經過多方打听,我听說︰在姜子牙的封地齊,一個田姓人手中有青圭與玄璜。我幫那人做了九件事,方才得到玄璜。」
守虛真人自石幾上拿起一個玉璜,說︰「拿著它,滴一滴血,讓它與你血脈相通。」
清石接于手中。這玉璜,通體玄黑,閃著烏光,入手冰涼,微微有些壓手。他滴血上去,「轟」一聲輕響,玉璜放出沉沉光華,玉體變得透亮,血滴一下子暈散開去。不一會兒,光華慢慢淡去,玉璜之中隱隱有血絲浮現。
「我再傳你‘玄天伏神訣’,你要用心記住。」
守虛真人口唇張合,念念有詞,訣語直接傳入清石耳中。訣法內容不多,總共不過五十來字,清石默記幾遍,確認爛熟無誤,方才罷了。
守虛真人又拿出一個長不盈寸的小白玉葫蘆,言道︰「這個小葫蘆,你先滴血,我傳你心法,你將它祭煉了。」
清石滴血通脈之後,然後依照守虛真人口傳的心法,將小葫蘆置于掌心之中,雙手做「懷抱太極」之勢,使火元力淬煉。小葫蘆瞬間化為汁液,「滴溜」一下,鑽入左手勞宮穴,沿經絡上到手腕上。
清石收功看去,手腕皮膚上一個淡淡的葫蘆痕跡,再無異常。心神內視,小葫蘆里面竟是一個很大的圓形空間。清石心中狂喜︰以後有什麼寶貝就可以收入這「葫蘆空間」了。不過,守虛師祖給他這個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