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朗氣清,陽光明媚,陽光似乎越發的燦爛了,鳳鸞宮的院落中被照得亮敞敞的。因為昨天夜里下了一場雪,所以院落中堆滿了雪。
蘇七七坐在長廊上,看著外面的一片雪,身上披著宗政慕白送她的紅狐披風,眸光仍舊寧靜,微風中送來淡淡的涼氣,蘇七七如海藻般的頭發被吹起……
宗政慕白從盡頭走了過來,抱起蘇七七,靜靜地坐在搖椅上,她依舊還是那樣,可能不管是誰都可以將她帶走吧!
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白如雪的頭發,輕柔的撫模著她的臉。
「小七,這樣的懲罰于我而言,夠了!就算你不願意跟我說話,你給我一個眼神也可以啊,至少讓我知道你好不好?」
「……」
「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這樣下去麼?」
蘇七七依舊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睜得大大的眼中沒有一點焦距,深邃而暗沉,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小七,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別對我這麼殘忍,看到你這副模樣,比殺了我還難受。」
「……」
宗政慕白覺得自己快崩潰了,才短短一個月而已,她的冷清竟然可以將他的誓言全部瓦解。
無垠的天空仍舊是一片斑斕,白雲快樂的在上面漂浮著……
蘇七七出神地望著藍天,怔怔地看著,枯敗的樹枝在陽光下,泛著氤氳的光團。她漆黑如夜的眼珠一定不動,也任由宗政慕白抱著她,頭也輕輕地靠在他寬闊的肩上。
宗政慕白也漸漸感覺到了一陣無力,無論自己怎麼乞求她,回答永遠都是沉默的,也不會有任何的聲響。他將頭靠在她縴弱的肩頭,他累了,或許是真的累了吧!
一滴澄澈的淚緩緩而下,溫溫熱熱的,淚滴落在蘇七七光潔如玉的肌膚上,幻化成一片灼熱的氣息。
「對不起,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愛你!只要你願意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醒來……我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蘇七七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晶瑩剔透的陽光下,她澄澈的眼眸中似乎流動著通透的光芒。
他哭了,一個那麼堅強,那麼霸道和強勢的人,居然會為了自己哭了。自己真的該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可是傷口那麼深,是怎麼都遺忘不了的。
孩子的死,她沒辦法忘記,永遠都沒辦法。
空氣中洋溢著淡淡的香味,是蘇七七身上的味道,宗政慕白更加用力的抱緊她身體卻止不住的在劇烈顫抖著……
又是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那張冷峻堅毅的面龐無聲無息地滑落……
蘇七七靠在他的肩上,也感受著他的脆弱和無奈。他的淚,讓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有一種愛,不在初見,只會沉澱,在時日久遠後,展露出它刻骨的驚艷。
可是,慕白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飛燕南歸,寒去曙往,我也曾多麼希望,能夠在每日清晨醒來,在淺淺陽光中睜開雙眸,從此與你妾意郎情,隱世雙飛。我也想,在某個午夜抖動眼睫,然後如同那時一樣,對上你溫柔的眼,然後如了初時的心意,執子同行。
只是慕白,我們來時的路已被風塵覆蓋,縱然還有愛,又怎奢求重來?
若你要結局,那麼我便給你一個結局吧!
突然,蘇七七輕輕抬頭,烏黑的眼珠靜靜的看著他,眼底幽黑,卻猶如隔著一層薄薄的冰,仿佛只要他輕輕一擊,那層冰也就會完全的碎掉!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麼?只要我醒來,你什麼都願意做?」
「小七……」
宗政慕白抬眸看著蘇七七,眼眸中盛滿了震驚的光芒,似乎夾雜著喜悅,還有一種深刻的愛。
他震驚的目光一直停駐在蘇七七,他听不到周圍的聲音,仿佛他的世界在此時一片寂靜,整個人仿佛僵住了一樣,連目光都是凝滯的。
她竟然醒來了,她醒來了!
「你剛剛說的話算話麼?」
「算……當然算……」
「請你放我離開!」蘇七七輕聲說道,聲音卻出奇的冷漠。
然而,宗政慕白在這一瞬間,他的世界寂靜無聲。
風沙沙地吹過,帶著陣陣冷香從他們的身邊吹過,淡淡的冷氣在他們彼此之間縈繞,淡淡冷氣一點一點的滲入他們的鼻息中。
空氣中,彌漫著那種寒冰般的冷氣,卻仿佛是宿命的味道。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想離開,請你放我走!」蘇七七淡漠說道,然而在看到那雙憂傷的眸子時,她的心在看不見的某處深深刺痛了一下。
宗政慕白凝眸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沒有一瞬間的挪移。在他的眼底,那一份熾熱的愛戀越來越濃,因此,那可以令人窒息的目光幾乎要穿透蘇七七的身體。
他的聲音,帶著悔意的沙啞,還有一種別人看不透的執拗。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是的!」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如果我說我不想放你離開,那又如何呢?」
「我猜到了!」蘇七七淡淡的笑著,烏黑的眸子中流轉著一片冷然的光芒,「你又怎麼可能會放手呢?你對我從來都只有欺騙,從來都是!」
而後,她靜靜起身離開他的懷抱,手指在他的手中慢慢滑落。
「你覺得這是欺騙?你覺得我這些日子對你,那都是假象,是麼?這樣說來,你從來都是清醒的,也知道我對你說過什麼?」
「不!」蘇七七淡笑著,嘴角揚起一絲苦笑,雪白的頭發隨風飛舞,明亮的大眼楮已然失去了原來的光澤,一點一點浮現出冰冷的寒意來,「我是醒來沒多久,也是最近才醒來的,宗政慕白,我們之間回不去了,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