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宴會廳，小荼呼吸著有些清冷的空氣，亞美酒店外的夜景十分漂亮，五彩霓虹閃爍，大廳前的噴泉在霓虹的照耀下形成耀眼的水流，如夢，如幻，華麗、冶艷，繁華的讓人有些哀傷。
她看見栗粟站在噴泉池旁，手里夾著一根燃燒的煙，煙霧繚繞間，他看向自己，臉色有些沉凝，有些憂慮。
符靡也看見了栗粟，冷冷一笑，他就知道馮宇不可能這麼容易罷手。伸出手環在小荼的肩膀上，將她攔在自己懷里，側過臉，垂首看著他姐，「姐，有些人已經沒必要再去理會，我們回家。」
手緊扣著她的肩膀，唇緊抿，陰沉的瞪著遠處的栗粟，心里還是有些怕，怕她仍是放不下，他看得出小荼對馮宇的內疚。
小荼點點頭，跟著符靡的腳步離開，栗粟攔在兩人跟前，看著小荼笑了笑，有些無奈的嘆氣，「可以跟你聊幾句麼？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符靡剛想開口拒絕，小荼已經點頭，握住符靡的手臂晃了晃，示意他去車里等自己。
符靡無奈，瞪了她一眼，倒也沒再多說什麼，走到停在遠處的瑪莎拉蒂前，並沒有上車，而是靠在車上，雙手插在口袋里，眼楮始終盯著小荼的方向。
栗粟看了，有些好笑的瞥向小荼，意思不言而喻。
「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小荼坐在噴泉池旁，抬頭看著栗粟，眼神清澈明亮，栗粟怔怔，垂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咳了一聲，他也坐在她的身旁，緩緩開口︰「這半年還好麼？」
小荼看他，似笑非笑，什麼時候栗粟跟她也這麼虛偽了，看著夜空，她語氣有些自我嘲諷︰「你也知道的，挺好的，平平淡淡，安安靜靜，沒有驚濤駭浪，不用擔心自己什麼時候失控發瘋。」
「你……真的不打算回到小宇身邊了？你對他……」
「我內疚……」
小荼打算栗粟的話，眉心蹙了起來，她總是會想到馮宇的右腳，想到就會難受。
「你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我結婚了，他也已經訂婚，如今這樣不是挺好？」栗粟看著她，臉色不太好，想了想終是忍不住開口︰「其實馮宇他並不是……」
「栗粟！」
一聲怒斥，栗粟跟小荼都被嚇了一跳，抬頭就看見一臉陰沉冷怒的馮宇站在跟前。
小荼咽了咽口水，被他凶狠的瞪視嚇到，還是第一次見到馮宇這麼陰狠的表情。
栗粟起身，看著兩人笑笑，拍拍馮宇的肩膀，朝大廳走去。符靡見到馮宇出現，本想上前將他姐帶走，猶豫了一下，仍是站在車前看著，早晚都要說清楚的，就讓他們趁現在說清楚。
馮宇瞪著符小荼，真想掐死她，想到她剛剛一臉微笑的跟自己說恭喜，他就控制不住怒火攻心。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側過臉看著不遠處漆黑的花園，有些落寞，他不是早該明白，她早已經把自己拋棄了，又怎麼會因為自己訂婚而生氣難過，他真是幼稚！
小荼見他站著，右腳似乎有些疼，他將力量放在左腳上，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冷淡。
她走近他，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嘿，就像欠債的人見了債主，小心翼翼的扶住他的手臂，指著噴泉前的台階，說︰「你，要不要坐一下？」
見他忽然凶狠的瞪自己，小荼真想抽自己嘴巴，急忙擺出笑臉，有些心虛的解釋︰「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額，你陪我一起坐坐？」
馮宇有些嫌惡的甩開她的攙扶，皺眉忍著疼走到台階前坐下，小荼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氣，暗罵自己，怕是傷了他的自尊了。
兩人坐在台階上，沉默著，小荼偷偷看他，心虛不已，其實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就是他的腳，想要問他，又怕惹怒他，不敢開口。
「符小荼，你可真出息！」
馮宇睨著她，語氣滿滿的鄙視，換了以前小荼早撲上去咬他了，可現在卻不敢，他變得，讓她無所適從。以前的他，瀟灑浪蕩，爽朗不羈，不會像現在這般陰沉，他看著自己，滿滿的憤怒，仇恨，小荼看得出，馮宇恨她，恨不得掐死她。
所以，哪怕他諷刺自己，說話難听，她也不敢出聲，坐在一旁，身子筆挺端莊，沒出息的附和他的話，頗為贊同的點點頭，氣得馮宇咬牙切齒，壓住自己抽痛的太陽穴，果真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終于沉不住氣，馮宇抬起她快要垂到膝蓋上的腦袋，逼她看著自己。
小荼張了張嘴，皺著眉頭，點點頭，「有，你的腳，額，真的殘廢了？」
她有些心虛的小心翼翼，像是怕自己會讓她負責一樣，馮宇被氣得笑了起來，紅著眼瞪她，鼻子有些酸，為自己不值。
這麼個東西，就是這麼糟蹋自己的一切，他垂頭看著自己僵硬脹痛的右腳，按著膝蓋的手有些抖，他怕自己忍不住捏住她細瘦的脖子。
半晌，心情終于有些平復，他眼神冰冷的抬頭，譏笑道︰「殘了你要如何？恩？你要負責我的下半生麼？符小荼，你欠我的，你必須還！」
有些賭氣，這麼個東西，你對她再好，她也不會知道，你對她委婉，她就會得寸進尺，他恨恨的看著她，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腳上，那里還在抽抽的痛。
「這里，里面的骨頭都碎了，因為你！」
小荼的手有些抖，臉色蒼白，驚慌的看著他通紅的眼楮，她踫觸到他的右腳，上面隱約有疤痕的凹凸，腳踝處骨頭腫的厲害。
「雖然這只腳保住了，可跟廢了沒什麼區別，它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痛，每次痛都讓我想到你，想到你當初是怎麼對我的，你多麼狠心，我恨不得……」
手死死扣著她的，幾乎要將她的手捏碎，小荼咬牙抿唇，不敢叫出聲，他看著她譏笑︰「痛麼？可不及我的十分之一！符小荼，你說，你欠我的，該怎麼還？還是你以為，我還會想以前一樣對你，不管你做什麼事情，都放任你？恩？」
小荼有些喪氣的垂著肩膀，其實那時候，她根本沒想將事情弄得這麼復雜的，那時候馮宇雖然對她好，可她以為，自己對他來說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重要，便決定離開他身邊，可誰想到，他居然會那麼生氣，氣得發了瘋一樣拉著自己上了車，打算跟自己同歸于盡。
額，說實話她根本沒想到他是那麼激烈的人，一直都以為，他成熟穩重，冷靜大氣，做不出那種沒理性的事情。
她內疚，這腿真廢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他不應該殘廢，他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頂天立地的，可如今……
還是心虛，咬唇，有些可憐的無奈，「那，那我能怎麼辦？我又不是醫生。」
馮宇終于忍不住，手指捏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齒︰「你他媽的跟我裝，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不就是想讓她因為內疚，心甘情願的照顧自己，馮宇有些自嘲，到現在，到這種地步，他還是非她不可……
小荼也不敢裝傻了，把他惹怒了，自己的小脖子可就玩完了，有些緊張的想拉開他的手，可他不松，遠處的符靡見情況不對，急忙跑過來，馮宇冷笑，貼著小荼的耳朵，聲音極輕的威脅︰「信不信老子讓你弟弟也廢了？恩？」
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間，那里鼓鼓的，硬硬的，有些冰涼，小荼難以置信，看著他陰冷的表情，再不敢懷疑他說的是真是假，急忙沖符靡喊道︰
「別過來，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那語氣，有些狠，驚的符靡站在原地，怔怔的，有些恍惚，這是她跟他的事……跟自己沒關系……
他閉了閉眼，連呼吸都開始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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