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飯店後我就直奔咪咪家,坐在出租車上目光落寞的飄向窗外,窗戶上閃過的街景像是抓不住的幸福,一切經過的事物在靠近你後蕭然離去,回首望去,幸福離你越來越遠,伸手抓住的只是空氣。
咪咪家在五樓,我從未覺得五層樓像是兩萬五千里長征般艱難,每行一步,身心都磨掉一層皮,每過一秒,體力就透支一格電。我像一部邊臨沒電的手機,沉重的腳步聲是在提醒著我的心就要自動關機了。
耗盡了所有的電量,我一癱坐在台階上,感覺渾身松軟如棉花,不停的吸著傷感與絕望,身心就快無法負荷那份重量。咪咪在我身後叫我的名字,我回過頭時,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她連忙將我擁入懷中,用力的擠著我體內的憂傷,憂傷化為淚水順著眼眶流出,心里的重量卻絲毫沒有減輕。咪咪顫抖的手拉著我走進家門,一路上污言穢語連珠,扯都扯不斷。
我坐在沙發上神情黯然,咪咪在屋子里暴跳如雷。我頭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脾氣,我借用她的充電器將手機充上電。不一會兒,馮崢就信守承諾的打來了電話,我沉默寡言的聆听著他的敘述,除了每隔幾秒鐘就應和一聲「嗯」外,並沒有太多的回應。掛下電話後,咪咪柔情似水的摟住我的脖子說︰「想哭就哭,想罵就罵,別憋著。」
我笑了,笑得淚水縱橫。
剛剛在飯店里,從夏洛琳手里接過手機時,我聞到一股淡雅馥郁的清香,所以我愣住了。那熟悉而獨特的味道順著我的鼻孔飄進我的大腦令里面的思路清晰明朗。我緊緊地握著夏洛琳的手機往飯店外走去,腦子里閃過戴在她手上的「心心相印」,那是Tiffany打造的2009經典之作,全球限量發售,一枚難求。「心心相印」這個名字,我不僅僅在時尚雜志上見過,也在前不久袁士武褲兜里的發票上見過。真的會這麼巧嗎?袁士武送給我的求婚戒指跟夏洛琳手上的戒指是同一款,而且還是全北京也沒幾枚的全球限量版本。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我翻越了夏洛琳的手機,通話紀錄,短信,結果一切事實都血淋淋的展現在我的眼前。就在那時,我回了電話給咪咪把這晴天霹靂的發現告訴了她。回去後,我就離開了飯店。
剛剛接到馮崢的電話,他說今天早上在片場無意間在男廁小解時發現最後一個馬桶間里面有可疑聲響,他好奇不知道誰會在廁所里面尋歡作樂,所以就在廁所外的不遠處等了一會兒。大約十五分鐘後,他親眼目睹夏洛琳低著頭鬼鬼祟祟地從男廁走出來。听到這,我似乎又聞到了ClivChristian的「皇家尊嚴一號」,那是世界上最稀有,最珍貴,最奢侈的味道,對我而言卻如殺蟲劑一般,香氣的背後是致命的毒氣,在我從夏洛琳手中接過電話的那一瞬間將我殺死。馮崢對自己的所見感到極為震驚,于是再次走進了男廁,看到了從最後一個馬桶間里走出來的男人,本來在片場就打算告訴我,但是夏洛琳剛好出現。
我擦了擦被淚水浸濕的臉頰說︰「你說,我以後還能相信誰?」
咪咪長吁短嘆道︰「唉,這世界就是這樣,我們這種人都太單純了。」
「太好笑了,我還以為他在準備什麼‘秘密婚禮’,鬧半天是在外面有了個‘秘密情人’。我怎麼就那麼自信?!我怎麼就覺得他是非我不娶?!難怪他會出差一個星期就刷爆了信用卡,難怪計劃好過年帶我去見家長卻突然改變了主意,難怪他的西服褲兜里會出現Tiffany的收據而我卻沒有收到任何鑽戒,難怪他會突發奇想的去找恨之入骨的潘岳拍新廣告,鬧半天是跟夏洛琳合伙在撮合我跟潘岳,讓我去背背信棄義的罪名,讓我淨身出戶,好聰明呀,想干干淨淨徹徹底底地甩掉我又不招來世人的白眼又不被我糾纏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辦法了!天呀,我終于明白了,難怪夏洛琳會那麼喜歡我的‘小百合’,那根本就是袁士武買給她的!!!你沒看到袁士武那天在商場里踫到我時臉上那表情,意外驚喜不巧被我發現了也不必如此緊張吧,靠,他壓根就沒想跟我和好,挺會臨場發揮呀……估計是‘小百合’沒送成,才買了‘心心相印’……你說,他還是人嗎?」
「唉,要我看,袁士武就是被夏洛琳的外表迷惑住了雙眼,他這人其實不壞。男人有時候就是太笨。」
「我更笨!竟然會相信夏洛琳真的跟我成為了一類人,原來她跟劉依曼,錢天都是一類人,有目的故意接近我的!!我說她怎麼那麼好心一個勁兒地撮合我跟她的前男友,我說潘岳怎麼會知道袁士武哪天在家哪天不在,鬧半天背後有個奸細!我現在才明白袁士武為什麼會因為一點點小破事就跟我冷戰了那麼久,夏洛琳指不定在背後怎麼煽風點火呢。估計他們是想借著錢天的引子干脆把我甩掉,誰知我們卻不小心和好了,你說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我跟袁士武和好的第二天就在公司的電梯里踫見了N久未見的夏洛琳,說是來找我的,估計就是來找袁士武被我撞見了也玩起了臨場發揮……天呀,他們倆可真配……估計夏洛琳也豁出去了,那天吃飯把她那點勾引男人的小計謀都傳授給了我……你說我怎麼就那麼倒霉,總是遇到披著人皮的狐狸……這讓我以後還能相信誰?」
咪咪痛心疾首的抱著我的頭說︰「不是還有我,小康,胡盼,跟馮野嗎?人這輩子總是會踫上幾個壞人的,不要因此就對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念。」
「雖然我壓根就沒有愛過袁士武,但是他也不能這麼玩我吧?!」
咪咪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說︰「好了好了,別想這件事了,反正你壓根也沒有愛過袁士武,就這樣分手不是更好?」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大概就是人生吧。」
一聲人生感悟後,我跟咪咪兩個人將對方的頭視為己有,抱成一團,將鼻涕眼淚通通涂抹在對方的頭發上,那場面如同雨後的沙場般泥濘不堪。
咪咪突然想起來自己家中有解藥,就拿來一箱與姐妹分享。你一口我一口的就雙雙酩酊大醉了,我酒後的失態通常表現為仰天大笑,而咪咪通常表現為鬼哭狼嚎,于是一個仰天大笑,一個鬼哭狼嚎,好像變態狂欺負妙齡少女的場面。
咪咪邊哭邊抱怨說今天跟胡盼在商場里踫見黃帝跟那個小狐狸精,黃帝像不認識她似的跟她擦肩而過,她越說越傷心,到最後傷心欲絕道︰「那女的可年輕可漂亮了!」
我捧月復大笑道︰「哈哈哈,鬧半天,你是因為她比你年輕漂亮才難過的呀……哈哈哈哈……」
我給袁士武打了個電話,說咪咪知道黃帝又有新歡後傷心欲絕,所以我得在她家陪她住兩天,以免她想不開自殺,袁士武緊張兮兮的說讓我好好保護好姐妹,多住幾天也無妨。咪咪問我為什麼不揭穿他,我像是電視劇里詭計多端的壞人般笑得不懷好意。
隨後我跟咪咪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把彼此的隱私通通挖空空後,無可奈何,只好玩起了「大冒險小冒險」。輪到我小冒險時,咪咪出了個餿注意,讓我把潘岳叫來,並向他表白。我絕對是喝多了,因為我果真撥通了他的電話,說有急事讓他速到咪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