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的後母歐陽菲菲古道熱腸,「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她帶我游遍深圳的大街小巷,吃遍各種美味佳肴,給我一種度假旅行,而非私奔避難的錯覺。據說,菲菲之前是名舞蹈演員,嫁給潘父後就過上了少女乃女乃的生活在家里「享清福」。起初潘岳無論如何都不肯管她叫媽甚至阿姨,直呼其大名遭到潘父的強烈不滿,抱怨潘岳的生母在澳大利亞沒有教他半點中國的傳統美德,于是孝順的潘岳為了不讓潘父在心里面記恨生母,才按照中國傳統的輩分論,忽視對方的年齡,改稱菲菲為「媽」。
按照中國的傳統禮節,我也應該管菲菲叫一聲阿姨,但是看著眼前的柔枝女敕葉,我始終難以啟齒,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卻釀造了不良後果。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當時我跟菲菲正在一個首飾店里面瞻賞著玻璃櫥窗里面的奇珍異寶。我在瞻仰,菲菲卻在挑選。她指著一條白金項鏈問我漂不漂亮,項鏈將高貴典雅的珍珠與璀璨奪目的鑽石恰到好處的結合起來,既顯貴氣又不乏朝氣,我連連點頭表示贊許。菲菲讓售貨員把項鏈戴在脖子上,然後笑逐顏開的看著鏡中的畫面又問了一次漂不漂亮,我點頭如釘釘,釘得極其牢固道︰「漂亮,很漂亮,非常漂亮,特別漂亮,老漂亮了!」
菲菲在鏡中與我對視,在珠光寶氣下盡顯迷人微笑說︰「還是你戴比較漂亮。」還未等我回過神來,項鏈已經鬼使神差的掛在了我的脖子上。菲菲將我推到鏡子前,指了指里面的人說︰「看,跟你多麼相稱!」
珍珠的光柔和而夢幻,鑽石的光閃耀而燦爛,兩種美麗珠聯璧合令人目不暇接,但是價簽上的光刺眼而鑽心,我看了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于是搖了搖頭說︰「還是你戴比較漂亮。」
「還是你戴比較漂亮」
「你戴漂亮。」
「你漂亮。」
「你漂亮。」
正當我跟菲菲推梨讓棗時,售貨員笑得賊眉鼠眼,用生硬的普通話說︰「兩位小姐都很漂亮啦……一人買一條啦,嘻……」說得比唱得都好听,「…啦嘻…」她是在唱五線譜嗎?
西樂中的七個音發音很像「豆萊米發餿拉稀」,看來售貨小姐要注意嘴巴衛生了,總吃發餿的東西,出餿主意,就很容易「啦嘻」啦。
正當我對服務員橫眉怒目表示著不滿時,菲菲拍了一下大腿說︰「對哦!我怎麼沒想到?我們一人買一條啦!」
我瞪大眼楮,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是不是把價簽上的位數多數了幾個或是遺漏了至關重要的小數點,于是這次認認真真的又數了一次,沒錯,五位數,不多不少。我把項鏈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轉交給售貨員以免夜長噩夢多,生怕它脆弱的生命一不小心夭折在我的手心里,到時我的錢包可真要「拉稀」了。
菲菲瀟灑一揮手,從錢夾里抽出一張銀行卡,夾在兩指間,眼楮都不眨一下的說︰「我們買兩條!」
售貨員簡直欣喜若狂,連忙接過銀行卡說︰「美女好眼光啦,這是最新款啦,很快就賣光啦,供不應求啦,嘻……」
真受不了總「拉稀」的售貨員,我嚇得大叫一聲︰「阿姨。」
售貨員神色黯然的看著我說︰「小姐,你四(是)在叫我嗎?」
「不,不是。」
「偶(我)才29啦,很連(年)輕啦,沒有那魔(麼)老啦。」
我拉住菲菲的手說︰「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項鏈對我而言太貴重了,我覺得還是您買一條自己戴吧。」
售貨員像打了興奮劑似的大呼小叫道︰「沈魔(什麼)?你剛剛叫她沈魔?阿(三聲)姨?她是你阿姨?天呀,好年輕的阿姨啊!」
菲菲對售貨員尷尬的笑了笑後對我說︰「我是外地人,嫁給老潘之後就搬到了深圳,他每天工作很忙,我一個人在家連個伴都沒有特別孤獨寂寞,你來了以後,雖然說是我陪你到處逛逛,其實你也是在陪我到處逛逛,談笑,托你的福,我現在一點都不寂寞了,而且我感覺跟你就像姐妹一樣,特別合得來,姐妹們不都是喜歡穿一樣的衣服,拿一樣的包之類的嗎?我們倆就戴一樣的項鏈,好不好?」
「可是我們可以買一樣的鑰匙鏈或手機鏈呀,項鏈太貴了吧?」
「貴才顯得珍貴呀!而且這條項鏈一點都不貴,好啦,就這麼定了。給我們包兩個。」
售貨員開單子的手麻利得跟快進了似的,我想攔都攔不住。眨眼間,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兩個精美的禮品袋已經握在了菲菲的手心里。售貨員抓住「阿姨」的事不放,喋喋不休著︰「天呀,好年輕的阿姨,保養得真魔(這麼)好,用沈魔化妝品呀?&%##¥@%」
出了首飾店,菲菲就命令我從今往後不許再管她叫阿姨。從那以後我就直呼她菲菲,而且形同姐妹般,擁有了同款的項鏈,然而,正是脖子上的這條項鏈,日後險些將我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