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男女談戀愛是如何光景,大抵是看電影吃飯逛街,牽牽手親親嘴,葉傾紅在腦子里轉了幾百圈,也沒有料到,徐大公子口里的「談戀愛」會是這樣——
燕山山脈腳下,中國人民解放軍軍犬繁育訓練基地,車子駛進兩扇大鐵門,無數條狼犬的吠鳴聲就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回蕩山谷,听見這驚心動魄的聲音,坐在車里的葉傾紅臉色霎時白了起來。
「這、這是哪兒啊?」
葉傾紅聲音都顫抖了,趕緊一把抓住身邊穩坐的徐亦疾的手,抓緊了搖了兩下,她的緊張令前排的司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從鏡子里看見徐亦疾冷峻的一張臉,又趕緊把笑憋回去。
「我听吳姐說,你喜歡動物,想了想,正好我有幾個戰友在這邊,帶你過來玩玩。」
葉傾紅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他,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不禁慨嘆這位少爺的大腦構造是不是有異于常人,她是喜歡貓狗,但只限于寵物,不是狼犬獒犬好吧?!
車子穩穩停在了軍犬生活區,葉傾紅在徐亦疾的生拉硬拽下,終于「不情不願」地下了車,眼前是一排排整齊的磚瓦房,活動場地上蹲坐了一排威風凜凜的軍犬,每一條後面都站著個筆直的訓犬員。
「怕什麼,還能吃了你不成?我在這,狗都不惜得搭理你!」
徐亦疾故意壓低了聲音,溫熱的氣息噴在葉傾紅的耳邊,撩得她癢癢的,換來她的白眼。
雖說心里是不大放心,但好在徐亦疾嘴上笑話她,手倒是一直緊握著她的手。
基地的干事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開始見到徐亦疾還有些緊張拘束,不過說到軍犬的各種生活訓練事項,小伙子卻侃侃而談起來。
「不會咬人嘛?」
听了這干事講了半晌,葉傾紅終于從後面幾步走到一頭犬的面前,怯怯地問了一聲。
後面的訓犬員立刻喊了一聲口令,原本一直拖著舌頭雙眼炯炯有神的拉布拉多犬騰地一聲站起,四只爪子在地面抓出幾道抓痕,看上去十分靈氣。
「不會,這是緝毒犬卡爾,還跟著徐隊去過雲南,立過戰功。」
訓犬員說完,剛巧徐亦疾也踱步過來,卡爾見到徐亦疾,似乎極其興奮,前爪抬起做撲騰狀。
「嗨!卡爾!小伙子不錯嘛!」
徐亦疾伸手模了模卡爾的頭,跟卡爾的訓犬員小陳聊了起來。
「現在基地每個月給犬的生活費提高到了多少?」
徐亦疾隨手模了模卡爾的頭,它拖著紅色的長舌頭不停地舌忝著他的手,歡天喜地的樣子,也極為溫馴順服。
「報告徐隊,已經從四百塊漲到了五百塊,尤其是去過戰斗前線的功臣犬,基地都給配給了魚肉蔬菜和女乃制品!」
徐亦疾點點頭,轉過來跟一臉驚訝的葉傾紅解釋道︰「卡爾在雲南跟過我半年時間,救過我兩次。我從部隊退下來,就開始著手弄這個基地。」
原來是他一手打造的軍犬繁育訓練基地,怪不得他一反常態地將自己帶到這里來,恐怕多半也有一種渴望被人知曉認可的心態吧,葉傾紅如是想。
她微微側過頭,認真打量起徐亦疾︰他看著犬的時候,眼神是溫柔且毫無防備的,像是個溫柔的大孩子。但是也僅僅是幾秒鐘,再抬眼看人時,又恢復了一貫的凌厲神色。
兩個人又看了幾眼周圍的幾頭犬,抬腿往前面的活動區域走去,徐亦疾很自然地要去牽葉傾紅的手,葉傾紅笑嘻嘻地甩開,佯裝嫌棄道︰「剛才模過卡爾,髒死了,別來踫我!」
他也不惱,只是湊過去用兩個人才能听見的聲音故意曖昧道︰「我手還模過別的,你怎麼不問問髒不髒?」
一句話將葉傾紅的臉逼得火紅滾燙,她情不自禁地仰起頭看徐亦疾的半側臉,就看他眼角一如既往地上挑,帶著一抹不似男人的艷麗。
「噯,你這人說話,怎麼老是這麼不正經?」
饒是她葉傾紅再吃得開,听了這種暗示意味太過明顯的話語,也有些微微的惱怒,徐亦疾自知玩笑開過了頭,含笑揉了揉她的發,也不開口了。
沉默,有些令人難堪的沉默,就在兩個人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一個訓犬員懷里抱著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快步走了過來。
「徐隊,你要的,這小家伙可是最能吃的一個!」
訓犬員抹了一把汗濕的臉,獻寶似的將手里的一團遞過來,葉傾紅這才看清,是只幼犬,大概四五十天的樣子,眨著黑亮的眼正在看著她。
她終于不再惱,歡天喜地地接過來,抱在懷中,又逗又笑。
「你先在這兒溜達溜達,我有點事兒,一會兒咱回。」
徐亦疾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時針剛好指向約定好的時間,他邁步就走。
葉傾紅懷抱著幼犬,咬緊了嘴唇,她這才明白,自己又被當槍使了——
徐亦疾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看著,隨時向上面人匯報,要想不被人察覺到有任何異常,那與夫人「約會」就是最好的障眼法。
想到這里,葉傾紅不免有些忿忿,她將小狗崽重新交給之前的訓犬員,叫他幫忙再清洗一遍,她自己則隨便走走。
大概是有些女人天生的失落,意識到徐亦疾帶自己來這里不過是為了工作,葉傾紅之前原本雀躍的心理此刻一落千丈,她沿著小徑慢慢走著,卻沒有意識到已經離基地的活動區域越來越遠。
這座軍犬訓練基地坐落在京郊,燕山腳下,雖然已經建成了多年,但畢竟地勢顯要,加上依山而建,繞過軍犬的宿舍已經是荒山一片。等葉傾紅被腳下的碎石子絆了兩次,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走出去太遠了。
剛想沿著原路返回,她耳朵一動,似乎听見了腳步聲,有些意外,不過想到有可能是徐亦疾辦完了事情,派人來接自己回去,她又放心下來。
很快,一聲低低的咆哮令葉傾紅的心頓時懸了起來,眼前出現一頭異常健壯剽悍的犬,是俄羅斯的高加索犬,看起來像是一頭小牛一樣,十分凶猛。
但是,這頭犬身後,並沒有人,它脖子上的項圈,是孤零零地套在脖子上的!
葉傾紅慌了,她想不透這犬為什麼雙眼放光地盯著自己,而且還沒有訓犬員跟著它,這種警戒犬攻擊性很強,別說她一個女人,就是一個成年男子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她試著退後了一步,腳下的碎石子發出幾聲響,那大狗的耳朵一動,低咆一聲,向前又走了幾步,尾巴夾在股間拍打了幾下。
它站住了,葉傾紅松了一口氣,看來,她只要能再拖延幾分鐘,等狗的主人趕來,或者是徐亦疾發現她不見了,過來找就好了。
但是,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口哨聲,聲音不大,然而對于訓練有素的軍犬來說,足夠了!
口哨聲未落,這頭高加索犬得到了指令,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猛地撲向了剛剛卸下防備的葉傾紅!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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