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狂襲肆虐,皇令所有受染地區一律重兵封鎖,許進不許出,疫情三月內無法控制者,默許焚城處理……
赤炎城,曾經也是繁華富裕人口密集,而如今瘟疫席卷,僅僅三月,腐尸一地,宛如人間地獄。
「咳咳,官爺,求咳咳求你們了,我,咳咳,我沒有受染,放我出去吧……」
「對啊,官爺,咳咳,我,我也沒有受染,行行好……」
無論是城門偏門大門還是小洞,只要是能逃離封地躲過焚身之痛,到處都是這樣的悲切苦苦的哀求聲,而,回應他們的,一律只有冰冷無情的刀劍。但盡管如此,盡管踩著眼睜睜看著倒地的他人的還在淌血的尸體,人們也還是不斷的不斷的涌向如此涌向通道口,不斷的苦苦哀求……
封城滿三月疫情仍舊無法控制者,默許焚城……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這片大陸的潛規則!
既然都是死,何不賭賭運氣?說不定人多擠著擠著,能逃掉……
赤炎城外東南方約四里地處。
一名看起來十三四歲渾身邋遢的少年正背著一名四五歲蓬頭垢面的幼齡女童,氣喘吁吁累得步伐蹣跚,卻仍舊一步也不敢放慢的拼命往前逃,因為,他們的後面有五個騎著快馬追來的炎之國士兵,那些士兵們手里的刀劍上,他們同伴的血還未干。
一起從赤炎城內挖地道逃出來的,原本有將近二十個人,出了城就分散了逃,究竟其他人逃了多遠成功逃了沒有他不知道,可是……跟他們一個方向的,現在就只剩下他和妹妹了!
前方有片林子。
也許,也許進了前方的林子,他們能找到個地方躲起來,運氣好的躲過士兵的追殺……
封城三月,就算沒被瘟疫感染,糧食短缺之下壯漢也撐不住,更何況是個少年?勉強活至今日逃到這里,此時此刻,他也是又餓又累又困,背上還背著越漸虛弱的年幼妹妹,再有能耐又豈能敵得過快馬的四蹄?
「哥……放下雲兒吧……快逃……」
眼看就要被追上,背後的幼妹喃喃出聲,干澀虛弱的聲音讓人心疼。
少年心頭一緊,眼眶酸脹起來,咬牙斥道︰「不放。」
「……哥……」
「老天爺啊,求求你,至少現在開開眼,不管是誰都好來個人,只要能救雲兒,我願生生世世為他做牛做馬——」
眼看就要奔入前方的林子,快馬已經追至,少年心頭一窒,不禁仰頭長嘯出口。
叮鈴鈴,叮鈴鈴……
面尚化和荷面和。奇怪的鈴聲從前方的林子里傳出,愈來愈近,驚得最先追上少年已然舉起大刀的士兵不禁偏頭往前,一眼看到林子里優哉游哉而出的馬車,怔了一下,面色陡然大變。
那輛馬車其實在炎之國很是普遍,幾乎隨處可見,只是……那拉車的馬兒卻是除了眼珠之外通體潔白如雪,趕車的人,也是除了一頭黑發之外,白鞋白襪白衣白斗笠,斗笠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總之,這馬車非常突兀,怪異!
「快,快收起手中兵器讓出道路。」為首的士兵大喊一聲,首先收起了手中的大刀,催馬兒閃到一邊,神態畏懼。
怪異的鈴鐺聲,潔白如雪的馬,白衣趕馬夫……舉凡遇上這輛馬車還亮兵刃者,一律視為對馬車內的人不敬,殺,無,赦!
這輛馬車向來神出鬼沒,甚至沒有人能真正說清楚它是何時出現的,亦沒有人知道它從哪里來去向哪里,有些人故意想找它卻怎麼也找不到,而,有些人越是不想見到卻又偏偏就倒霉的遇到。
仿佛不存在,又好像無處不在,馬車渾身彌漫著詭異!
誰也不知道馬車里的人是什麼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有見過馬車主人的人,統統無一幸免的下了地獄!
關于這輛馬車的傳說很多很多,亂七八糟什麼都有,但,當兩個天階中級武靈,七個地階高級武靈死于這輛馬車的主人之手後,這輛馬車就被人稱之為……通往地獄之門!
似乎,背著妹妹的少年也听說過馬車的傳聞,初見馬車,驚愕了瞬,隨即竟然趁著士兵畏懼馬車的傳聞而收起兵刃讓道時,背著妹妹沖向馬車。
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放手一搏賭賭運氣。
而更讓人驚愕的是,馬車竟然停了下來。
難道傳聞都是假的?
士兵們面面相視,但還是不敢貿然行動。
「剛才,是你嚷嚷麼?」白衣趕馬夫輕道,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清冷得不帶半分情感。
少年氣喘吁吁,聞聲不禁怔了一下,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白衣趕馬夫。
「只要能救她,你願生生世世做牛做馬?」白衣馬夫又問,冷漠的。
反應過來,少年連連點頭,面露驚喜。
「什麼都行?哪怕是現在用你的命換?」白衣馬夫又是冷冷的問。
毫不猶豫,少年又是點頭。
「哥……」少年背上的女娃搖頭抗議,淚眼婆娑。
「沒……」
少年淡扯嘴角安撫,卻話沒說完,驚見那白衣馬夫倏地飛身而起,從他頭頂掠過,緊接著,哀嚎聲從身後傳來。
少年驚駭回頭,只見那五個一直追著他和妹妹的士兵就在那眨眼間的功夫,無一幸免的被那白衣馬夫利劍斬腰,死相極慘,而那五匹快馬也在那時驚慌逃逸而去……
少年渾身陡然一個激靈,惡心陣陣,臉色大變的偏開臉避開那驚秫的場面,慌忙快手捂住背後驚懼尖叫出聲的妹妹的眼,惶恐提醒︰「雲兒,別叫。」
白衣馬夫緩步而回,身上半滴鮮血也沒被濺到,依然潔白無瑕,好像他剛才只是出去散散步,而不是殺人。
越過少年時,白夜馬夫忽地伸手一拎,輕而易舉就將淬不及防的少年和他背上的妹妹拎上了馬車,清冷的聲音道︰「今天開始,你兄妹二人的命,就是我家主人的了。」
少年面色復雜蒼白一片,竟然忘記了點頭,亦或者,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他剛才,是被那些士兵直接殺了好?還是被這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人救了更好……
少年忐忑的緊緊摟住懷里瑟瑟顫抖的妹妹,捂住她的眼嘴,不讓她繼續看那惡心的驚秫場面,和叫出聲來惹得車內的主人心生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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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炎城,姬氏,二長老府。
「二長老,二長老,拓跋族又送凝氣丸來了。」
門外匆匆奔進來一人,興奮大叫。
正在修剪花草的二長老忙放下手中剪刀,笑了︰「什麼時候的事了?」
「就剛剛,人估計還沒進姬氏大門呢!我在紫炎城的時候見到了平時來送凝香丸的那人,就快馬加鞭趕了回來特地跟您老人家說一聲,現在其他人包括小姐都還不知道呢……」那人得意洋洋。
「哦?哈哈,做得好做得好。」二長老立馬喜笑顏開,意思的拍了那人肩頭兩下表示嘉獎,匆匆便往外。
嘿嘿,這一次凝香丸還不是他的!
二長老一臉淡定心中暗爽的匆匆趕到姬氏大門,而那拓跋族來送藥丸的,也才到大門口而已,他一張老臉,瞬間炸開了花兒。
「誒,老二……」
「額,大哥……」
「老四……」可,長著心眼的卻不止他一個,他這邊才笑著要跟那拓跋族來送藥的拓跋絕打招呼,剛才還沒影的大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卻一下子就通通到齊了,生怕他人先一步,極其虛偽的相互打起招呼,暗暗咬牙咒罵不止。
「拓跋兄弟真是一路辛苦了。」
「來來來,拓跋兄弟里面請……」
「客氣客氣……」拓跋絕嘴角微扯,一副相當客氣的模樣,心底卻是嘲諷不止。這些姬氏長老為了他們拓跋族的一枚凝香丸,可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要臉,而這種人,竟然也與他們拓跋族同在五貴之列,簡直……侮辱!
「四位長老爺爺這是在做什麼呀,好熱鬧哦……」
突兀的女聲,震得四位長老面部一陣扭曲,偏首,果然就見姬氏姬念淑站在他們身後。
這死丫頭,那無處不在無處不搗亂,更是偏偏最關鍵時刻冒出來……
氣死人了!
「誒呀,這不是姬小姐嗎?既然您在這里,那就好辦了,這是奉薔薇公主之命送來的凝香丸,給。」拓跋絕站在那里,掏出一只黃金瓖邊的玉盒子遞給姬念淑。
哼,狗仗人勢,只是拓跋族一個小小不起眼的族人,竟然在她姬氏小姐面前都一步不願再上前,傲嬌個p!
姬念淑冷笑,面上卻堆滿了笑。
蹦跳著幾步上前,幾位長老垂涎肉疼的目光中,一下便拿走了拓跋絕手里的黃金瓖邊玉盒子,駕輕就熟的打開盒子取出藥丸,半分不猶豫的直接丟進嘴里,便嚼便含糊道︰「幫我謝謝薔薇公主,有這凝香丸的幫忙我確實感覺練起功來輕松許多呢。」
個p!
吃了好幾年那麼多,還不是半分不長進,你吃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姬氏四位長老心頭一片絞肉的聲音,疼啊……
「好,我會把話帶到。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了。」拓跋絕合掌抱拳,轉身就走。
不敬,怒瞪,怨念……一律無視!
姬念淑樂滋滋的抱著那只黃金瓖邊的玉盒子轉身就走。
那個拓跋薔薇絕對是個蠢貨,嘖嘖,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公主,很有錢似地,每次送凝香丸來,還不忘配上這麼奢侈的盒子……
笑就笑唄,她有錢不賺才真是傻子,~(@^_^@)~,下次送來又是什麼時候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