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不認得她了!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細君想要推開自己和軍須靡之間的距離,以便能夠仔細的看清他的臉,卻發現他的眸光已經轉向前方,那馬被軍須靡雙腿一夾,突然揚起前蹄,昂頭一叫,抖動渾身血紅色的毛皮,猛地竄了出去。
細君吃了一驚,再度抱緊了軍須靡,驚呼出聲。
軍須靡瞥了一眼細君,這時他應該把她擊昏,不是嗎?為何還容忍她如此親近的摟住自己?幾乎是月兌口而出︰「不想死的話,就抱緊點。」
「啊?」細君抬起頭,馬已經踏著並不柔軟的沙塵,向南疾馳而去!「你要帶我去哪里?」
「噓——」紫蘇嚇得連連回望,甚至悄然來到帳門處,看無人理會,才激動的指著自己的喉嚨,又指指那碗藥,又指指細君,做了一個喝的動作之後,發出低啞的聲音,根本听不出她在說什麼,細君瞬間明白了紫蘇的意思,低聲道︰「你是說這碗藥可以把人毒啞,你喝過了,現在他們也讓我喝,對嗎?」
「多嘴的女人!」軍須靡臉色一冷,伸手要將她擊昏,可是對上她的眼眸,腦中沒來由的一陣暈眩,他這是怎麼了?難道這個女人真的善于蠱惑?否則他怎麼會如此反常?遲疑的手掌終于落下,擊打在細君的脖頸之上,見她軟軟的倒在他的懷里,心沒來由一痛。
「我這個女人,我要了。」軍須靡冷聲道︰「先送到我的帳子里。」
一些卑微的女子,小心的在一旁侍候著。
一見軍須靡等人歸來,紛紛站起,早已迎了上去,見軍須靡懷中多了一個女人時,都稍稍一愣,卻並未在意。
不知為什麼,只要听到她的聲音,他的心就會疼痛,看到她的臉,他就忍不住要狠狠地去吻她的唇,難道是他太久沒有女人,所以才會這般饑渴?還是因為剛剛歸齊說的,她是那個死人的姘頭,他才會想要連她都一並掠奪?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只能故技重施,走到帳前,喚過族里的巫醫,低聲囑咐了兩句,這才將細君扔到帳中,萬般不舍的離開,回到軍須靡的身邊,眾人紛紛圍坐,大快朵頤起來。
軍須靡愣了一下,按照這里的慣例,那就是有誰看中女俘,就可以將她領回去,做自己的女人,也可以轉贈,最終成為部落的女奴,除了滿足需要,還要充當日用雜役。
太陽漸漸西斜,瀚海邊緣,一片胡楊林,貧瘠的土地上,匍匐著稀疏的干草,又行了數里,看到幾座巍峨連綿的大山,只有岩岩巨石,穿過一道蜿蜒的峽谷,來到山中一個巨大的山洞,早有人翹首企盼著眾人的歸來,舉著火把歡呼著,引導他們走出山洞,別有一番洞天,融化的雪水從山頂噴瀉而下,形成一個美麗的湖泊,沿湖周圍,是數只駱駝和馬匹,點燃的大火堆上,烤著肉,眾人紛紛圍坐,每個人手中都拿著匕首,等待著切割。
她要怎麼做,才可以讓他想起自己?
小丫頭點了點頭,端著那碗藥冉冉來到大帳之中,當她的目光落在細君臉上時,登時驚呆了,她放下藥碗,看清細君的神態,立時用手狠狠掐住她的人中,听見她長舒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眼眸,才猛地跪倒。
就听見外面有人喊了什麼,紫蘇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中透露出極恐怖的眼神,再三警告細君,才跑了出去。
歸齊下馬來到軍須靡身邊,恭敬的說︰「頭領,這個女人是要按照慣例來處理嗎?」
歸齊微微一笑,接過細君就朝頭領的帳子走去,他望著細君昏迷的容顏,唇角的笑意更濃,這樣的尤物,過不了多久,等頭領膩了,自然也會淪為他的玩物,幾乎是不用多想,他竟然覺得自己已經快按耐不住那種沖動,可是——
歸齊緊隨在軍須靡身後,望著他懷中的女人,臉色變得更加陰暗,他絕對不允許這個男人想起從前的事,也害怕他擁有可怕的背景,剛剛騙了他,說這個女人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勸他殺掉她!可是偏偏他不肯,還要將她帶回去,如何處理掉她才好呢?
望著懷中那個兀自昏迷,微皺眉頭的女人,她的唇微張著,她的胸口起伏著,無言的誘惑,竟然也有致命的魅力。
火堆那邊,巫醫熬煮好一碗藥草,喚過身邊的丫頭,指著頭領的帳子,對她做了一個灌藥的手勢,陰惻的說︰「去,給她喝下。」
紫蘇指指自己的頭,拼命的搖頭,又著急的用手在地上寫了幾個字,待細君看清楚之後,才迅速的擦去。
紫蘇用力的點點頭,然後緊張的端起藥,在帳子一角倒掉,指著自己的喉嚨,又發出嘶啞的聲音,又指著細君的喉嚨,做了一個假裝喝藥的動作,然後又用自己的手掌狠狠的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細君低聲道︰「你是說,我要假裝喝過那碗藥,否則他們就會殺掉我?可是他怎麼了?他怎麼會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細君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紫蘇︰「紫蘇,你也在這里?」
梅白俗九四梅九。細君坐在帳子中,望著這完全陌生的環境,床褥之上,似乎殘留著他的味道,是那樣的熟悉,可是事實卻是那麼殘酷,他不記得她了!她該怎麼辦?她不能開口說話,否則就會有人殺掉她滅口,恐怕沒等軍須靡想起來她是誰,就會有人先把她殺掉!那些人不想讓他憶起過去。
細君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居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不但忘了她,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這該如何是好?
正在她思忖之時,帳門突然打開了,一道暗影越來越近,軍須靡的眸光如同黑暗中的獵豹,閃閃發亮,他對上細君的眸子,將她一把撈起,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眼中的緊張統統看在眼里,低聲道︰「你到底是誰?」
他溫熱的氣息噴在細君的臉上,帶著薄繭的指月復摩挲著她尖俏的下巴,寬闊的胸膛就在她的眼前,可是他已經成了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