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恢復了冰寒的眸子直直的盯著細君再看,不知他已經看了多久,待細君睜開水霧蒙蒙的眼楮,他才低沉的說︰「醒了?」
細君的臉騰地紅了,她發現軍須靡已經穿戴整齊,而被子下的自己卻渾身**,為什麼他們只要相見,他總會如同餓狼一般?可是,此刻他是一個失憶之人,在忘記她的情況還會如此,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仍能引起他內心深處的一絲悸動?
就听見軍須靡冷聲道︰「你用什麼證明,你沒有在騙我?」
「你們之中,必然有人在說謊!或者都在說謊!你們以為我遺忘一切,就想將我玩弄在鼓掌之上嗎?還是你能拿出什麼確鑿的證據,讓我相信你?」軍須靡冷漠的看著細君,想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歸齊,我如何信你這番話?你可有什麼能證明?」軍須靡捏了捏袖口,那個絹帕還在,他的眸光犀利如劍,刺得歸齊立時半跪在地︰「太子,歸齊有一物呈上,容歸齊回帳中取來,請太子稍等——」
「曾經?」
「車師?」細君驚詫的看著軍須靡︰「你和車師有什麼關系?我為何要騙你?」
他們臥薪嘗膽,劫掠物資,隱居于此,一是為了躲避匈奴追繳,二是為了奪回儲君之位,誰料這個男人突然出現,殺了王兄軍宿,反而掃清了他的一個大障礙,正巧他竟然是失憶之人,那麼他說他是軍宿太子,就沒有人敢反對!以他的名義起事,名正言順,借他之手再除掉烏貴,那麼能夠繼承王位的只有自己!將來再除掉他,自己就是除去叛逆的功臣,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軍須靡冷眸一眯︰「烏孫?那是哪里?」
軍須靡冷眼看著那個錦盒,打開扣鎖,一個金牌閃閃發光,他握在手中,正反兩面全都有字,可是他並不認得,只是那圖案,是一只蒼鷹,頗像一個圖騰。
軍須靡尚未展開,就听見外面有人稟告,說有要事相商。
軍須靡打斷了她的話︰「我們有孩子?」他的手不自覺的模向自己的肩膀,那里的確有燙傷的痕跡,他的手腕處,也的確有道刀疤,可是這一切昨晚想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想怎麼編排都可以,並不能讓他信服。
軍須靡沉吟了一下,他冷眼看著歸齊,沉聲道︰「復仇?」
軍須靡沉默片刻,倘若是之前,他或許雖有疑惑,卻不至于如此懷疑,眼前的歸齊說的頭頭是道,就在他昏迷醒來之時,眾人皆眾口一致,稱呼他為太子,並且早將這套說詞說過數遍,可是為何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卻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
軍須靡濃眉緊蹙,不,歸齊說他是車師太子軍宿,眼前的女人說他是烏孫王,到底他是誰?
軍須靡的心怦然一動,他轉身掀開簾幕,看到歸齊站在帳外,冷聲道︰「什麼事?」
軍須靡皺了下眉,將絹帕放在袖中,剛要起身,細君突然拉住他的衣袖道︰「軍,相信我一次,讓我留在你身邊,給我機會證明好嗎?」
軍須靡臉色突然變冷,他沉聲道︰「同你回長安?你是不是漢人的細作?知道車師正在與漢對戰,所以想要來騙我,是不是?」
軍須靡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冷聲道︰「不過,如若讓我發現,你膽敢有一絲一毫的騙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歸齊低聲道︰「剛剛接到探子回報,如今大漢和匈奴同圍車師,王上內外交困,此時正是我等趁亂奪回儲君之位的良機!如若烏貴死于此次戰亂,而您有功于國,王上定然收回成命!復仇,指日可待!」
歸齊立刻跪倒︰「太子,當初匈奴要以您為質子,我等不得已隨太子出走,不料王上竟然改立三王子烏貴為王儲,烏貴竟然派人一路追殺,另我等有家難回!如今匈奴惱怒我車師歸屬大漢,竟然再度發兵,此時倘若太子能夠乘亂聯合一方,定然能夠奪回儲君之位!」
想至此,歸齊眸色更深,臉上笑意更濃,不多時,他取回一個錦盒,遞交在軍須靡的手里。
沒有道理,偏偏之前的事情,他一概不記得,斬殺的那個男人,據說是烏貴派來的細作。那麼帳中的女人,若按歸齊所說,是那細作的姘頭,是不是也是烏貴的又一個詭計?
細君微微一笑,松開他的衣袖,輕聲道︰「去吧,即便你永遠想不起,我也會一直等你。」
細君愣了,他怎麼會連烏孫都忘記?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開口道︰「烏孫是你的故土,是你的國家,你曾經是那里的王上!」
梅白俗九四梅九。細君擁著被子坐起來,凝望著軍須靡道︰「你肯相信我嗎?你看你的左手,上面有一道傷疤,那是我在生我們女兒時大出血,你為了救我,割傷了自己的手腕,用你的血救了我。你看你的肩頭,那是在大火之中,你為了救我和長夫出去,被火燙傷的痕跡,還有——」
細君點了點頭,眼淚幾乎流了出來︰「是的,我們的孩子,她叫長夫,她很想你,正在烏孫等著你回去!」
細君被他的冷漠刺傷,的確,現在自己無論說什麼,似乎都讓他無法相信,而他似乎已經被這些人灌輸了什麼謊言,突然她驚喜地說︰「我有一塊絲帕,上面是你寫給我的詩句,那是你自己的筆跡!」說完細君取過自己的衣服,從袖口中掏出一塊絲帕,呈送在軍須靡面前。
細君見他疑惑,柔聲道︰「是的,你把王位傳給了王弟翁歸靡,要同我回到長安去。」
說著歸齊轉身離開,大踏步向自己的帳中走去,轉過身的臉頓時變得陰霾密布,難道是因為那個女人的到來,讓這個男人疑心更重?不!他不允許這個精心籌備的復仇計劃毀在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手里!
「這是什麼?」
歸齊道︰「這就是車師太子的金牌!它就是您身份的象征,只要是車師國民,就認得這塊金牌!」
軍須靡皺緊眉頭,伸手去掏袖中的那塊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