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此刻她還是被他的手下牢牢困住,如同早已經勝利在望的鷹卻受了傷再也飛不起來,被一頭頭充滿惡意的狼群圍攻。
她再無退路。
「擒住她!」鐵騎上的男人一聲令下,狹長的鷹眸微微眯起。
梅白俗九四梅九。「不過——」見她的眼眸顫抖了一下,他忽地笑了,那笑變得如此輕柔,輕柔得好像是羽毛輕輕掃過她的臉頰,攜裹著屬于他的麝香之氣,灑落在她的呼吸之間,緊捏著她臉頰的大手也松了開來,反而像是著迷般地覆在她嫣紅的柔唇之上,貪婪地蹂躪著,一泓深邃的眸開始慢慢凝上如野獸般的佔有——
「你想怎樣?」
「原來赫赫有名的天子驕子也不過如此,十萬大軍都不足以攻城,真是笑話。」她有心激怒他,縱使她是個階下囚也要掌控主動權,人在情緒變化最大的時候才是能攻破防線的時候。
「廢話少說,想殺想剮悉听尊便。」她的聲音微微轉冷,眸中的平靜在暗自跟他抗衡,他倒也不笨,能夠想到這點。
「怎麼,你也知道痛嗎?本王還以為你是鐵打的身子不怕痛呢。」他突然緩慢地俯下頎長身軀,一張俊臉幾乎要貼近她蒼白的面頰,近到可以呼吸到她身上仍舊帶著的天然清香,她頭上的發髻因為掙扎顯得有點松動,讓她看上去平添了幾分誘惑的風情。
「放開她。」在她面前停住腳步後,他對著手下冷聲說道。
「殺你?本王還真想一刀殺了你!」他將她的臉頰抬得更高,死死攥著手中,「本王在戰場的時候就已經發誓,將你生擒之時必然車裂致死,將你的尸首高掛于城樓之上,祭奠我匈奴十萬大軍的孤魂!」
「楚凌裳,你真是令本王大開眼界,連戰場都不用上就破了本王十萬大軍,你讓本王越來越感興趣了。」
「沒想到,本王也有這般榮幸能夠得到鬼谷之人的跪拜。」他終于開了口,低低的、沉沉的,像是從天邊滾落的雷聲,如磐石般重重壓在她的心頭,透著明顯的譏諷之意。
「跪下!」見她一直不肯就範,擒住她的匈奴兵徹底沒了耐性,揚起長矛狠狠打在她的後腿腕,她一個身心不穩整個人跪在了他的鐵騎前。
他痛恨她,從他的雙眼就能看出痛恨的冰冷和血腥來,他是打算殺了她償命嗎?他最好就殺了她,否則她一定會查出師父的死因!
匈奴兵們上前,動作極為粗魯地將她扯落馬下,她順勢拍了一下馬身,胯下的戰馬嘶叫著沖出了重圍獨自離開了。
匈奴兵們沒有理會她慌亂逃竄的戰馬,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身上,其中兩名匈奴兵死死押住她,強迫讓她跪下。
雙腿之間的疼痛慢慢擴散,這群蠻夷之人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力氣,她能感覺到赫連御舜的戰馬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她倔強地不肯對著他跪拜,只是仰著頭死死盯著他,騎在鐵騎之上的男人顯得更加居高臨下,縱使是被她大破攻城計劃,縱使是被她的計謀弄得兵敗如山倒他還是那麼高高在上,明明戰敗的他卻像是唯我獨尊的神,已經沒有了在漢宮時候的溫潤,那刀刻般的剛毅俊容透著強勁的狂野和霸氣,岑冷的薄唇只是微微勾起泛冷的弧度,桀驁不馴的眸睨著連日來與他作戰、又橫掃他十萬大軍的楚凌裳,整個人散發著冷漠和孤傲的陌生氣息,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她就知道落在他的手里必然不會好過,暫且想象不到他會怎樣折磨她,總之肯定不會那麼痛快地將她殺了,光是言語上他就會想法設法羞辱她。
她明顯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殺氣,過重的殺氣!
她的心跟著他的話顫抖了一下,他絕對想這麼做,從他的眼神之中便能看出來他沒再說謊。
楚凌裳被人從後面死死壓著,動彈不得,膝蓋處被鉻得生疼,地上的石子幾乎都要鑽進她的膝蓋之中,雙臂也被扭得痛到了極致。
沉重的壓迫力漸漸消失,膝蓋和雙腿的疼痛也緩解了不少,頭頂上卻伸過來男人的大手,粗糲的拇指和食指強悍有力地捏住了她的臉頰兩側,生猛猶如鐵鉗的力道差點捏碎她的骨頭,痛得她蹙緊了眉頭,淚霧隱隱遮住了清澈的瞳孔。
由于她的穿著,匈奴兵壓根就沒想到這個所謂的軍師會是個女人,因此看著她雖然長得俊俏無比,但一想到這個人就是大敗他們的幕後操縱者,恨不得殺了她的心都有。
能夠不動聲色便決勝千里之外的人,卻等在這里束手就擒?
見她的小臉閃過一抹倔強,他的唇角擴大了漣漪,饒有興致地看著一身男兒裝的楚凌裳,一身白色長袍將她的嬌軀遮掩,英氣之中難遮絕美之容,白皙如蔥段的手指緊緊攥著一起似乎在掩飾著心中的不甘和憤怒,嬌艷欲滴的紅唇嵌在她如玉的臉頰上,顯得膚色更加凝白,他沒有想到再次見到這樣一個她,也同樣會給他帶來深深的視覺沖擊。
赫連御舜原本含笑的唇微微冷了一下,卻很快就掩藏于一貫的神情之中,盯著她良久後突然翻身下馬,一步步朝她走了過來。
赫連御舜收緊了手勁,滿意地看著她更加痛苦的表情,深邃的眸子盯著她變得更為深沉,「依你的聰明,能夠乖乖待在軍營之中等著本王來擒真是難得,你是太高估自己了?還是另有目的,嗯?」
隱約中,她只能看清楚他那雙狠鷙的眼眸。
「你這般模樣讓本王改變了主意,本王會將你帶回去。」他的嗓音變得好溫柔,像是在寵溺著一只小動物似的,大手慢慢地滑落在她的後腦,將唇送在她的耳畔低低笑著,「本王曾經對你說過,讓你千萬要藏好,千萬別被本王逮到,怎麼就這麼不乖呢?那就跟本王走吧,本王一定會好好地——折磨你致死!」
最後幾個字陡然轉了語氣,像是原本陽春三月突然下起了冰雹,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她早已經輕顫的心頭上,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似的扎在她身上,令她呼吸艱難。
「帶上人犯,啟程!」他起身,厭惡般地將她狠狠甩到了一邊,冰寒的命令直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