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完全月兌離了劍鞘,錚錚的聲音縈繞耳鼓,尖銳得猶如細絲直刺人心。長劍在陽光下折射刺眼的光芒,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碎子,讓人望而生畏。
烏可的汗也流了下來,盯著王上手中的那把劍,眼楮越瞪越大,牙關處在咯咯直響,他並不是怕死,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喪命。
盾蒙第一時間沖到了烏可的面前,陡然在赫連御舜的馬前跪下,急聲說道︰「王上息怒,烏可年齡尚小不懂事,還請王上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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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可觸犯軍規耽誤行程,嚴懲其半年無酒無肉!」將她抱放在汗血寶馬之上後,赫連御舜冷遂的命令揚起,眸光只是淡淡掃過跪地的烏可和盾蒙,又喝了句,「啟程!」
「你別說話。」她微微側臉無力叮囑了烏可一句,他才十五歲,為了她而死不值得。
「你要殺就殺我吧,反正你痛恨的人也只是我,又何必再讓手下流血?」楚凌裳艱難地挪步到他的馬前,仰著頭與他逼人的視線相對,聲音雖輕,卻字字沉重有力。
「想要求死?能夠決定你生死的只有本王,不過放心,本王還沒想這麼快取了你的命!」隨著話音落下,她整個人便被他抱了起來,朝著他的坐騎大踏步走了過去。
「楚凌裳——」
「王上——」虎漠和盾蒙的驚叫聲卻在月兌口之際很快停住。
「王上?」不但是烏可盾蒙等人驚愕,就連其他手下們全都震驚了。
一旁的虎漠終于將心放進了肚子里,天知道就在剛剛王上將劍揮下的瞬間,他感覺全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了。
烏可和盾蒙愣了半天,直到虎漠沉著聲音說了句,「你小子算是走運了。」烏可這才反應過來,大聲謝恩。
他們的王竟然將戰犯抱上戰馬?
聯們保我能聯我。他的神情依舊平靜,像是無風的海面,平靜得如同鏡子絲毫沒有波瀾,並沒有理會烏可和盾蒙足可以塞下雞蛋的驚訝表情,來到她面前,卻緩緩蹲來,大手抬起,掀開了她的長袍。
他竟然——為她松了綁?
他遮住了她頭頂上的陽光,只能看見男人深暗不一的眸光在閃爍,頭更是暈暈沉沉的,他要抱著她去哪里?
劍落下的時候,楚凌裳便下意識閉上了雙眼,正準備承受最後的錐心之痛,卻感到寒冷鋒利的劍氣沖過她的臉頰,令她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雙手滑落之際,她整個身子也像是再也無法承受似的跌倒在地,然而美眸因他意外的行為而瞪大,眉間也擰著不可思議。
可今天——
命令下了後,他再一縱身上馬,長臂一伸將無力的楚凌裳拉入懷中。
大軍加快了行程步伐,朝著北方那個神秘強悍的國度行軍。
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又沒有力氣再爬進來推開他,只能雙眼充滿警覺地盯著他,將他視為了洪水野獸。
她反而始終都很平靜,如果真的死在他的劍下也算是應劫了,如此一來她反而不用活著提心吊膽,七國叛亂已平復,她的使命已經完成,生,或者死對她而言都是一樣的。
她整個人趴在地上,無力的樣子像是受到了重刑一般,原本滑脂如玉的皓腕早已經青腫得不堪入目,粗糙的麻繩蹭破了嬌女敕的肌膚,很明顯也滲著血——
小小郡主只是他們私下這麼個叫法,她的名字是叫做塢佳,自小在王上的府邸中長大,整個匈奴國無人不知王上對她最是寵溺,她想要什麼他都會替她弄到手,除了騎上他的戰馬!
忍不住回頭看了烏可一眼,他有點哭喪著臉,盾蒙在一旁安慰著。唇角輕輕揚起,無奈搖頭,其實這個「刑罰」對于匈奴兵來說也挺狠的,半年內不準喝酒和吃肉,這比直接要了人命還要痛苦。
所有的匈奴兵們全都看著赫連御舜,生怕他這一劍真的揮下去。
所有的匈奴兵全都震驚了!
最前方,赫連御舜寬闊的背影將女子嬌柔無力的身影完全吞沒——
盾蒙連忙拉著烏可站起身來。
膝蓋處的內衫早已經殷紅一片,是被傷口流出的血染紅,濡濕大片,映在他的眸底,原本不動聲色的神情微微發生了一絲變化,目光再往下看去,她的鞋子早已經磨破,因為是趕山路,鞋子的周圍也隱隱泛著血漬,應該是被荊棘之類的植物劃傷。
英挺的眉間再度一蹙,卻在見她一臉警覺的樣子後掃過一絲厭惡,原本掀開長袍的大手轉為箍住她的小臉,修長的手指還沾染著劍氣的冰冷——
虎漠一個策馬追了上去,心中不由得納悶了起來。王上到底是生氣呢還是壓根就沒生氣?烏可說什麼都是觸犯了軍規,一般這種情況肯定是要遭受軍規處置,沒想到王上竟然別開生面地處罰了一個——半年內不準有酒有肉?
虎漠在一旁也連忙說道︰「王上,烏可觸犯了軍規,但罪不至死,何不等我們回到了都城再另行處置也好。」
被麻繩緊緊箍住的手腕下一刻松開了,長劍竟然準確無誤地砍斷了麻繩卻沒有傷到她的絲毫,可見他的劍法多麼精準。
誰不知道王上胯下的那匹戰馬是汗血寶馬中的珍品,又是單于特賜的,誰也沒有資格騎上它,就算是被王上最寵愛的小小郡主都從沒有這個榮幸。
赫連御舜下了馬,朝著楚凌裳走了過來。
赫連御舜的劍眉微蹙了一下,眼中的暗光閃過又很快掩藏下去。
赫連御舜緊緊攥著長劍,薄唇抿得更緊,像是一條線在緊緊繃住似的,眼前這一幕似乎令他感到更不悅,牙關咬了咬,鋒利的眼光卻陡然一閃,長劍裹著冰冷的氣息便揮了下來——
這個時候殺人,豈不是讓已經亂成一團的手下心中再添恐懼和疲憊嗎?
長劍沖著戰馬之後的位置沖刺了下來,如一只雄鷹俯沖了下來似的!
長安城,未央宮
竇嬰一路快馬加鞭,日夜不休,足足累死了三匹戰馬才趕回了漢宮,景帝率領武將全部相迎,宮門緩緩打開,竇嬰已是風塵僕僕,臉上寫滿焦急。
見到景帝親自迎接後,一個縱身下馬,急步來到面前跪下,將一份錦書高高舉過頭頂——
「皇上,楚寰妤留下一份錦書于軍營之中,請皇上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