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璧德因急發心肌梗塞而猝死!
甄府上下籠罩在一片哀淒肅穆中。
正廳內已被布置成靈堂,甄璧德的妻妾兒女皆穿著白色的綾服跪在棺材旁泣不成聲。廳內彌漫著冥錢燃燒後的焦蝕氣味,隱隱有些窒悶嗆人。
昔日威風八面的大將軍,老當益壯之時卻不幸得急病猝死,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棺材內,這光景著實叫人扼腕。前來吊孝的大臣官員們,在對甄璧德的家眷說了些許寬慰之言後,皆搖頭嘆息表示遺憾。
曹草隨著傲白一到達正廳,便雙目發直地瞪著正廳內的那口夠普通人家吃上一輩子的昂貴棺材。
「七王妃來了……」人群中有人小聲說道。
聞言,跪在地上的仇如花與甄嫣然猛然轉過頭看向曹草,白布遮蓋下的臉難得竟是素顏朝天,雙眼亦哭得紅腫。
所謂冤家相逢,分外眼紅。曹草本就是仇如花母女的眼中釘肉中刺,前幾日的混亂事件讓她們對曹草愈發恨之入骨。此次見著曹草再次出現,她們心頭的怒火熊熊燃起,竟一時間忘了喪夫喪父的悲傷。
「你,還來這里做什麼?」甄嫣然冷冷地逼問曹草。
「我來看爹!」曹草一臉淒清地回答。
「呸!你這草包少在我們面前惺惺作態了,爹其實就是被你……」
「爹——啊!」曹草突然以袖掩面,越過仇如花一行人,直接奔到棺材旁,整個人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起來。
曹草哭得那叫一個悲天愴地,傷情連連,眼淚鼻涕四流,聲音多次被哽咽住,惹得圍觀眾人也不由地觸景生情,悲由心生。
原本還對甄嫣然與曹草之間的冷硬對峙而感到疑惑的眾人,因為曹草的這一突然之舉而開始議論紛紛。
「七王妃真是孝順呢!」
「就是啊,可見他們父女情重啊!」
「若是他日老夫也去了,不知那幾個不孝兒孫能否會為老夫流下一滴淚呢!有女當如是啊!」
「唉,不能再讓七王妃這麼哭了,傷身哪!」
「七王妃,人死不能復生,您就節哀順變吧!」
「是啊,甄將軍若是在天有靈也會不安的!……」
……
眾人的議論聲,規勸聲听得仇如花和甄嫣然的心里像是吞了一只臭蟲般想嘔。仇如花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長者,有氣也只能忍著,而甄嫣然就不行了,登時便跳起來去扯曹草的胳膊。
「你這個草包少在這里演戲了,說不定爹的死與你……」
「爹——啊!」曹草的嚎哭聲不減反增,雙手用力拍打著棺材蓋,「您不能丟下女兒不管啊,您沒死,一定沒死,就讓女兒再看您最後一眼啊……」
「你這個瘋子,快住手,爹的靈前豈容你這個草包來胡鬧?來人哪,快將這個女人拖下去!」甄嫣然愈發用力扯著曹草的胳膊,尖利的指甲故意掐進曹草的肉內。
曹草在心里默數著甄嫣然掐她的次數,冷笑著盤算接下來該如何整治她。
「爹——啊,女兒對不起您呀,沒能見到您老的最後一面啊,爹——啊……」
曹操繼續賣力地哭著,導致最後,甄璧德的妻妾皆震驚于她的哭聲而忘卻了自己該盡的孝道。
傲白在向甄璧德叩完頭後默默地站立在一旁。他本以為王妃對甄璧德全無一絲感情的,但眼下看來,他似乎猜錯了。傲白望著哭得淒愴的曹草,低斂下濃密縴長的眼睫,掩去眸光中的一抹復雜暗芒。
哭了良久,曹草的嗓子明顯嘶啞,在兩名丫鬟的半推半就之下,曹草退下來,坐在甄府準備的椅子上。甄嫣然氣得臉色慘白,她中途幾次想說是曹草害死了甄璧德,結果都被曹草的聲音給比了下去,這口氣哽在她的胸口令她呼吸困難。
突然,「踏踏踏」,一陣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闖進了甄府的院子,直奔靈堂而來。
那些人皆穿著肅殺的黑色鎧甲,手中握著鋒利的紅纓長槍,面無表情地迅速將整個靈堂包圍住。他們正是皇帝的御林紅纓衛。隨之而來的是宦官商公公的一聲尖而細的命令︰「聖諭在此,給我搜!」
不消片刻,兩名紅纓衛便從甄璧德的書房內搜出龍袍、皇冠等禁忌之物來。在場眾人皆驚得目瞪口呆。
商公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雙善于察言觀色的細長眼眯得愈發縴細,繼而從袖中抽出一卷明黃卷軸,「嘩啦」一下展開,眾人見狀,皆惶恐不安地撲撲下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軍統帥甄璧德,罔顧陛下惜才重用之心,在位期間欺君罔上,私自募兵囤積糧草,坐大謀反之心昭然若揭,今證據確鑿,遂收回三軍執掌令,並將甄璧德及相關人等打入天牢听候發落。甄府所有女眷皆貶為官奴,甄府家產全數充盈國庫,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般呼完這一句,仇如花、甄嫣然因受到的打擊太大,在一干女眷的驚慌哭泣中暈厥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曹草愣愣地站在當處,直到青荷輕扯她的衣袖之時,她才回過神來。
這軒轅帝的速度夠快,也夠狠的,連死人也不放過!如果她早料到甄府今日會被抄,她也就不必費心哭那麼一回了,辣椒粉的刺激太大,用多了對眼楮可不好!
曹草下意識地瞄向甄璧德躺著的棺材,她其實直到商公公念聖旨的前一刻還在懷疑甄璧德是否在裝死,無奈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推不開那厚重的棺蓋。現下看來,甄璧德是真死了,但她不相信他是得病猝死的……
「王妃?」
「啊?」
曹草怔怔地望著傲白抓著自己手腕的手,突然,一抹如夜之化身的黑色魅影閃過腦際,莫非……
「你還好吧?」傲白松開手,語氣淡淡。
「啊,哦,好,我很好!」曹草嘿嘿笑著,繼而一把抓握住傲白的手,喃聲道,「幸好我嫁你了,否則我今日豈不是也要淪為官奴?」
傲白的身形驀地僵了僵,薄唇微抿,手下意識地回握著曹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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