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送飯的人依舊來了,不過這次來的不是一人,而是四人。
剛開始,我以為段易長終于願意結束對我的拘禁,可當我看清來人手中食盒的時候,我意冷心灰,他還是不放我走。
我起初說什麼「老死于此」的勇氣在這一刻消磨得一干二淨,現在只想離開這山谷,哪怕要出賣我的良心,我也認了。
而今看來,段易長所等待的時機還沒到。我不知道朝堂上發生的事情,我只知道,他會在他認為合適的時候,放我到清清身邊,第一時間打探段一佑的消息。
來的四人中,一人制住我要穴讓我不能動彈,一人扳開我的嘴讓我進食,一人喂,一人守在旁邊防止我的異動。連續五天來,我第一次吃東西,早已經餓得沒有知覺,突然進食,胃里著實難受,一陣翻騰,我嘔出了吃下的東西。那四人又強行喂了一些水,看著實在喂不進去了,才離開。
夜幕剛垂下來,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段易長破門而入。
「你已四日米水未進,如此折磨自己,你待如何!」他的聲音充滿威嚴,似在憤怒一個違背主子吩咐的奴隸。
我終于等來了他,來了,就有機會讓他放我出去。
「我要出去。」
段易長怒不可遏,幾步向前,掐住我的脖子,眼里的怒火似要將我灼燒致死。
「你听著,出不出去由不得你,何時出去也由不得你!」
我揣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擠著嗓子說︰「那就……殺了……我……」
他把我推在床上,手已松開,撐在我耳旁。
「我的棋子生死在我手上,我也絕不會讓你沒有完成任務就先死了。」
他沉默半響,又說︰「好。」
被他眼神所迫,我心里起了些害怕,雙眼卻不肯退縮和他對視。
「那些字,是真是假?」心里太亂,不知覺地竟然吐出這麼句話來。
段易長身體一僵,眼神閃爍了一下,轉瞬又換上了冰冷。
「你想听什麼樣的回答?真的?不錯,那每一個字都是我所書。假的?哼,我之所以如此待你,不過是想你死心塌地幫我做事,豈料你性子太烈,知情之後負隅頑抗。」他說完收回了在我身上的目光,坐直了身體,看著掛在牆上的字。
采芹二字在微涼的月光中顯得柔和如水,像是一個溫婉的女子,靜靜坐在紙中,笑看夜空。
「要知道,利用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感情,只要有所牽掛,你的顧慮你的友情,你都會甘心舍棄。」
我心里冷笑,原來我的感情在他心里只值「利用」二字。既然你狠心這麼做,我也可以狠心。
我眼中含淚,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聲音顫抖,盯著他說︰「可惜你一番苦心,我偏偏沒把這放在心上!」
我起身,因為久未進食,身子虛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段易長視若無睹,面無表情。我心一橫,跌跌撞撞走到書桌前,那天他寫的「采芹」還放在書桌上,和那天一樣,只是物是人非,那天的心情是我犯傻,是我太笨,天真爛漫地相信一個人面獸心的人!
我拿起字箋,轉身面對著段易長,當著他的面,一寸寸地,撕毀了它!
那可笑的感情,隨著這欺騙我的東西,一起毀滅,不復存在!
段易長絲毫不為所動,認真地看著我撕完,像是在看戲,然後走出了小築,那個背影,絲毫沒有愧疚,腳步坦坦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