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搖搖頭,忙說不是,又道︰「其實我離開迷渡的時候,沒有跟任何人講,只留了張字條。」
清清瞪大了眼楮,表情寫滿了難以置信。
「城陽也不知道嗎?」
我搖頭。
「那你阿媽呢?」
「字條就是留給阿媽的。」
清清詫異不已。
「你來這里是為了找我嗎?」
「不然我在大理還認識誰?」
說到這里,清清露出了笑意。
我心里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那天離開迷渡,沒到大理,卻去了那座鬼山谷,認識了段易長,從此枷上他的束縛……今天我對著你笑,明天,也許我就要幫他打探你夫君的情報。
我不知道這麼做會不會害到你,因為我對段易長的心思毫無所知,可我日夜受著良心的譴責,我始終騙了你,我對不起你,以後也再難面對你……
本以為你過得一切安好,那麼我就算做錯了,失去了你這個朋友,你也可以幸福快樂。可我來了之後才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深深懷念起在迷渡的日子,阿媽的寵溺,城陽的包容,還有清清的純真,而不是現在的皇室女眷,終日面對妻妾之爭。
「采芹?」清清見我出神,試探地喚了一聲。
我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
「你怎麼了?」清清面色擔憂。
我不想讓她擔心,于是扯開話題︰「你剛才說要給我看什麼寶貝?」
清清立馬開心起來,急切地拉著我進里屋。她從梳妝櫃的小格里拿出一支玉簪,圓潤光澤,令人眼前一亮。
清清有些羞澀,唇齒含笑,眉眼生花,說︰「這是殿下昨天送給我的,說那八答暈錦可能不合我心意,于是送了玉簪給我。他說,雖然不貴重,卻是他親自去挑的。我見他期待的樣子,心里什麼火都熄了。」
我感懷欣慰,慶幸這個段一佑對清清還是挺好的,盡說了這玉簪的精致美麗,一點也不比那些金簪珠釵差,清清听得很開心,無法掩飾的幸福洋溢在她臉上。
而我心里難過,沒待得太久,擔心清清看出什麼異樣,于是找了個借口告辭。
回到房間,思緒卻一點也沒有平靜。煩躁難耐,我站在窗邊,看著迷渡的方向,手臂一揮,身旁的花瓶立刻粉碎,想到的,卻是那個讓我咬牙切齒的人。
大理皇宮。
大殿內,諸臣齊拜,國君在上。而高高在上的皇上卻憂思重重,眉頭緊皺,良久不言,底下臣子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偌大的宮殿里,生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肅靜。
等得眾臣弓著身子都有些酸痛了,皇上終于拿開了撐在額頭的手,剛放下來,卻在衣袖下握成了拳。
「朕說過,地震後修復塌毀的寺廟、民居是首要。梁右!你這個賊子哪來的膽子,竟敢私吞二十萬兩公銀!你是有幾個腦袋讓朕砍!」
跪在底下的梁右不住顫抖,皇上盛怒,他不敢起來,只得用膝蓋一步一步挪動,連爬帶滾跪到皇上面前,嘴里不停哭訴著︰「冤枉啊!皇上明察,微臣冤枉啊!」
皇上怒氣更盛,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拍案而起,指著梁右怒斥道︰「你還敢狡辯?你看看這些是什麼!」皇上把一本賬簿砸在梁右身上,梁右立馬撿了起來,翻開一看,不禁萬念俱灰,閉了嘴癱坐在地上。
「梁右!你說,朕有沒有冤枉你!這可是你萬爽的主管王和之親自查的,鐵證如山,你可知罪!」
梁右臉色蒼白如紙,嚇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相國見皇上的臉色,叫來了人把梁右押了下去。
皇上冷言道︰「依法論處!」
退朝之後,皇上讓相國留了下來。此刻的皇上略帶倦色,威嚴稍卸,目光沉重,唇線緊合,卻能感覺他內心深處的失望寒心。
「朕即位以來,自問勤政愛民,那梁右剝削百姓的災款,朕……痛勝剜心!」
相國高泰明輔佐皇上多時,深知皇上心思,忖度一瞬,答道︰「皇上痛的不止是梁右,還有梁右背後的七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