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清叫了人來請我過去,我高高興興地跟著到了花園。
清清已經端坐在涼亭中等我,我幾個快步過去,坐在她旁邊,她看見我,立馬露出了笑容。
清清叫人給我倒茶,我走了一段路,恁是有些渴了,很快喝了一杯,侍女立刻又斟滿了一杯。
「干嘛走得這麼急?慢慢來就好了。」清清溫和地詢問著。
我微笑看著她,說︰「怕你久等,就走得快了些。」
清清燦然一笑,又和我聊起天來。
聊著聊著,我見侍女都跪了下來,清清也站了起來,半壓著身子行禮,我跟著她也站了起來。
轉身一看,是一個美貌婦人,黛眉飄渺如雲,妙眼清亮若溪,可臉上卻是毫不謙讓的高傲,嘴唇緊緊抿著,看不出喜樂。
清清收斂了笑容,恭敬地說︰「姐姐。」
美貌婦人向下瞟了一眼,輕柔地抬了下手,清清又低了低身子,說︰「謝姐姐。」眾侍女這才起身,圍在美貌婦人身旁,听候差遣。
美貌婦人剛坐下,就露出一臉如花笑靨,拉著清清的手,笑說︰「昨天殿下得了皇上的賞賜,其中有幾匹是珍稀的八答暈錦,殿下就吩咐了管家給你我姐妹拿來,今兒一大早我已選好了幾匹,待會兒就叫人給妹妹送去其他幾匹。」說完縴手一伸,拿了杯茶慢慢品了起來。
清清宛然一笑,說︰「多謝姐姐。」
又坐了許久,清清和她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我覺得悶,可那美貌婦人在,又不能和清清說上話,于是對清清說︰「清清,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吧!」
清清稍楞了一會兒,看了看美貌婦人,叫來了侍女送我回廂房。
我如釋重負,真是不習慣這樣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輕松了起來,剛才著實悶壞了,于是腳步輕盈,走得有些快,把後面的侍女跟得氣喘吁吁。
兩個侍女手里捧著綢緞迎面走來,我想,這就是剛才那婦人說的八答暈錦吧?正想上去看看這鍛子有什麼特別,卻听見侍女們說的話。
「這八答暈錦是用來裝裱錦匣、字畫裱首的,咱們夫人用著倒是合適,夫人出身顯貴,父親又是朝中大臣,自然是懂得書香的!可那清夫人拿它來做什麼?她有不識字,拿了也是白拿!」
另一個侍女面帶不屑,說︰「你不知道呀?昨天殿下吩咐了拿八答暈錦給兩位夫人,管家第二天一大早就拿來給了琬夫人挑選,那清夫人只是拿琬夫人剩下的!」
「這麼說,殿下還是喜歡琬夫人多些呀?」
「這是當然!清夫人只是一個侍妾,琬夫人才是正房!」說著兩個侍女捂嘴偷笑。
我怒火上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清清在這府里,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人尊她卑,還要時時笑臉相迎?想起剛才那美貌婦人對清清虛假的笑容,我頓時覺得她的嘴臉真讓人厭惡至極!
一時沖動難平,我走上前去,故意把她們絆倒。
「哎喲,真是對不住,摔著沒有?」我粲然笑道。
那兩個侍女眼里充滿委屈和憤怒,又不敢說什麼,只得去撿掉落的八答暈錦。我見狀,立馬走過去扶著她們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兩個侍女瞪大眼楮看著我,我不甘示弱,也朝著她們瞪了回去。兩人只有使勁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轉過身氣沖沖地走了,生怕我再去刁難她們,嘴里嘲諷道︰「果然是清夫人的朋友!」
我怒不可遏,就想要一個箭步過去賞她們幾巴掌,卻被身邊帶路的侍女攔了下來。
這人是清清的貼身女婢小蘭,她眼瞼里已經載滿了淚珠,眼看著就要泛濫出來。她咬了咬唇,對我說道︰「姑娘不可得罪她們,否則琬夫人又會想方設法來對待清夫人了。」
我的理智漸漸清晰,長吐了一口氣,問她︰「清清一直被她們這樣對待嗎?」
小蘭眼淚直下,又立馬抹干,點了點頭。
我半響說不出話,我原以為清清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和情郎克服了門第偏見在一起,終于找到了對她好的人,可正當我替她高興的時候,卻讓我親眼目睹她生活中最真實的情況……她真的幸福嗎?她想念迷渡嗎?
我收拾心緒,對小蘭說︰「剛才的事情,別讓清清知道。」
小蘭感激地點點頭。
往後幾天我盡量陪著清清,我只要一想到她受過的委屈,而在這四皇子府中她沒有一人可以傾訴,就覺得應該再多關懷她一些,不是可憐她的境況,而是對我最好的朋友的心疼。
這天清清讓我去她的房間見面,我吃了午飯,早早就去了,到的時候清清才剛吃完飯,僕人正在收拾菜肴碗筷。
我笑著,問她的起居飲食,叮囑她注意身子。
清清用絹帕掩住了嘴,笑說︰「只怕你離開迷渡的時候,我阿媽找了說了許多話吧?這會兒都嘮叨給我听了。」
我臉色一黯,清清立馬發覺,問我︰「我說錯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