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的唯一動作,便是閉上眼。(請記住
「不要擠了,踩到人了。」羅敏在喊。她比我幸運,站在我後面,我間接保護了她。
某種場景,在我腦海里一晃而過。某報頭版頭條,黑色大字,寫著「某商場踩踏事件,造成一女子死亡。」雲雲。
我驚奇的發現,在這種時候,我竟然覺得此情此景好笑。
身上一暖,有人壓在了我身上。
不是那種狠痛,只是輕輕的,身不由己的覆蓋,同時,我听到壓在我身上的人,發出一聲悶哼。
睜開眼,眼前,熟悉的俊臉,臉頰肌肉由于疼痛有些扭曲,黑發蓋住了眼楮,只見挺直的鼻梁,緊緊抿成條白線的唇,即使閉得這麼緊,我還是听得到低沉的聲音,自他嘴里發出。
仿佛察覺了什麼,他抬起頭,黑眼楮望向我。
他壓在我身上的身體,稍稍離開。可能踩在他身上的大腳終于放棄,或被推擠走了。但忽然他又猛地往我身上壓,臉上很是狼狽,顯然又被踩了一腳。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一陣情緒,滿滿的充斥在我心中。
我忽然想到多年前,那個黃昏下,為我擋在身前的少年。
沒有變,那個少年,一點也沒有變。
「你,快起來。」我听到自己聲音幾近哽咽,幸好周圍吵,听不大出來。
「不。」他只說了一個字,然後,手伸過來,將我摟進了懷里。我感覺他粗壯的手臂,熟悉的味道,強而有力的心跳。
在這樣一個懷里,沒有惡心,沒有嘔吐,只有安全,寧靜。仿佛任何踩踏都不用擔心,仿佛這些擠壓都不存在。我的心,在這一瞬間,忽然停止了跳動。
但感覺他身體一陣僵硬,听得到他又悶哼了一聲。我猛地回過神,他一直在替我擋住那些踩踏,而我,竟然靠在他懷里,做著白日夢!
「你松開,我想站起來。」我試著撐起手,在他寬厚的身體下,再也沒有人踩到我,我順利的坐了起來。頭有些暈,不由自主的扶住了他的手臂,但下一秒,我很快收回手,仿佛被火燙到了一般。
他的手臂又熱,又硬,又粗,上面有一大塊肌肉。這讓我意識到,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怎麼了?」
我回過神,在他逼仄的懷抱里,撐著站起來。他也站了起來。
雖然我很想離他遠一些,但擁堵的人群,立刻將我們包圍住。
我不得不靠在他胸前。
真夠刺激。我從沒像今天這樣接近過男人。是的,周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無比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
「周仲,周仲,我在這里!」羅敏在人群中跳了幾下,便消失了。
我看過去。
「往這邊走!」周仲催促道。
「羅敏……?」
他根本不往那邊看,只是全心全意的將我圈在懷里,擠過那些緊緊挨在一起,看起來密不可分的肩膀和手臂。
移動時,我不得不更緊的貼在他身上。為了不至于太尷尬,我用手抵在他胸前,感覺那里燙得像火爐,硬得像岩石。心髒在厚厚的肌肉下,有力的跳動著,似乎過快了些。
我抬起頭,他正低頭凝視著我,熱熱的氣息,一下下,噴在臉上。我感覺臉上灼燒起來。他的手原本輕輕搭在我身後,一個在背上,一個在腰間。此刻忽地用力。我立刻倒進了他懷里,不由下意識的伸手推他。
他稍稍用力,不讓我離開。「怎麼了?」
「你,能不能松開我?」我怒道。
他緊繃著嘴角,然而我知道他在偷笑,因為這笑已經在眼底顯現出來了。「你不是把我當弟弟嗎?怎麼這麼拘謹,姐姐?」這話,幾乎是貼著耳朵說出來的。
轟,好似火在耳畔燃燒,傳遍全身。我扭開了頭。
他的掌心怎麼變得這樣滾燙?
幸好,我們挪到了牆邊。我的背靠在牆上,面前是周仲,將手撐在我身體兩側,我現在終于有了點空間,不由松了口氣。
這里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到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嘶力竭的呼痛吶喊,還有喇叭里,保安一遍遍說著︰「大家別擠,別再往食品區走……」
我想到了剛才的險境,開始後怕起來。如果,那一腳踩下來,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我認識他嗎?答案是否定的。我從不記得自己曾認識過那樣凶悍的一個男人。更別說曾經惹毛過他,使他竟要這樣踩死我。
「別怕。」一個低低的安慰。我才發現自己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