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沖他安慰的笑了笑，搓了搓手臂，上面有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
听得到擴音喇叭在喊著︰「請順著往梯走。」
人們開始疏散。當我們跟隨人流，往出口走時，我似乎听到周仲低聲嘟囔了句。「怎麼這麼快？」
人群散開，我們的距離也隔得遠了。剛才，歷險般的無助，讓我們曾經一度如此靠近。現在，當一切恢復正常時，我們的距離，就變得正常，我所安心的正常。但是，心底隱隱的惆悵，是怎麼回事？
我一邊走著，一邊想。
出了超市玻璃門，到了梯間，已不怎麼堵了。我站住，身旁，人們魚貫走出，走下梯。
「怎麼了？」周仲問。
「羅敏……？」
周仲回頭望向里面。「沒看到她。」
「她可能會被踩踏。」
「她被踩踏，與我何干？我們走。」
我沉默半晌。「我去找她。」
「站住！」他無奈的道︰「為什麼你總是讓我擔心？」
「我沒有要你擔心。」我咬唇道。「你先走，我們本就不是一路的。但我是跟她一起來的，也要一起走。」
他望著我，目中涌動著酸楚。他抓著我的手肘，那麼用力。我感覺那里一陣疼痛。「你明知道，我絕不放心你一個人……為什麼還要這樣說？」
我低了頭，避開那滿是痛苦的眼神。腦子里忽然想到了剛才，他撲在我身上的情景。那麼多次，他由于被踩而悶哼出聲。他本來不用承受，但卻承受了下來。
于是，我的心，就被一種感情所攫住。道歉的話就要沖口而出。我的唇動了動。
他卻已經推我下。「你先走，我去找她。」
我身不由己，隨著人流，往下走。而他則沿著牆壁，擠回去。那里，人們正像逃避瘟疫樣，奔涌而出。
我一面走，一面回頭望過去，他很快消失在人流中。他已經做得足夠多。然而現在，他又在為我做事。
我的心，忽然感覺沉甸甸。但願他能像剛才那樣，安然無恙的出來。否則，我肯定不能原諒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我听到羅敏的聲音︰「王廷！」
我看過去。然而，我的眼光只是在她身上掠過，下意識的看向她身後。當看到那熟悉的挺拔身影，我不由松了口氣。
羅敏已經飛奔過來，緊緊抱住了我。我感覺她在發抖，跟我一樣。我們就像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
越過羅敏的肩膀，我的視線，跟周仲的對上。我們相互凝望，沒有說話。但我讀懂了他目中的無盡的情意。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安然無恙。
這目光仿佛在說。
我的心咯 一下，首先移開了視線。
當我們往回走時，身後，超市門前，依舊混亂不堪。
「擔架來了嗎？」
「我媽媽還在里面……」
「我包被擠掉在里面了……」……
我忽然想到了周厚。
「周厚呢？」
周仲有些詫異。「周厚？」
「剛才，在超市里我看見他了。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不。」他頓了一下。「我跟著你來的。」他望著我，仿佛在說，我的眼中只有你，其他人，根本不存在。
我的臉一紅。
幸好羅敏的話，解救了我。「你中午有事嗎？我們做酸菜魚，過來吃飯？」
我沒再說話，覺得這次能夠逃月兌，真的幸運，同時，那個男人死神般的眼神，我也當做一場意外。
所以，當接到那個短信時，我覺得無比震驚，恐懼。
當手機的短信提示響起時，我正在廁所里。
「離開周仲，否則，下次就不只是踩你！下次，你一定逃不過。」
我望著那條短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反應。然後，我的身體開始發冷，那種連骨髓都似乎浸到了冰庫里的冷。
由于這冷，我發起抖來。抖得手機幾乎要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