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子額上的汗越來越多,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皇上主子,想上前提醒,可皇上的臉色太難看,嚇得他什麼話都吞回肚子了。
當那柱香燃得只剩下三分之一時,門外內侍又急急忙忙來報︰「皇上,苓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保不住了…」
這一句話無異晴天霹靂,讓杵立一旁的小貓子徹底愕然,他臉色大變的望著仍然無動于衷的皇上老大。終于忍不住開口︰「皇上,苓妃娘娘……」
「你是誰?」即便如今情況危難,寶兒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
「太醫,怎麼樣?娘娘怎麼樣?她怎麼樣?」兩個丫頭心急火燎的沖上來詢問。
「我是太醫的徒弟,來給他送藥箱的,你快讓開。」
「讓開,讓開,讓開…」這時,院外一個身形矮小的小廝抱著一個藥箱,橫沖直撞的沖過來。
一听是來救人的,寶兒一改剛才的嚴苛,連忙抓住小廝的手,急切的道︰「我求求你,你們一定要救我家娘娘,這麼個和善的主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人心肉做的,小貓子不忍的走上前去,輕言哄著︰「娘娘您好生養著身子,過幾天皇上一定回來看你的,其他的事,你什麼都別想了。」
凌苓一雙失神的雙目定定的看著小貓子,表情生硬的重復道︰「我要、見皇上。」
凌苓固執的看著他,任憑淚水如何絕提,表情卻依然死板,只是一字一頓的繼續說︰「我、要……見、皇、上……」
太醫的額上冷汗直冒,神色有些緊張︰「苓、苓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沒,沒保住。」
寶兒也憤怒了,張嘴不顧一切就吼︰「主子受了這麼多苦,皇上卻連面都不露半刻,這算什麼意思?還有那茶葉,分明是皇上昨日特地送來的,為何主子喝了茶卻變成如斯?」
小廝不耐煩的皺皺眉,燕兒連忙拉住寶兒,朝小廝道︰「太醫在里面,你快進去。」
小廝抱著藥箱,頭也不回的沖進房間……
小貓子只覺得更加心痛,他知道凌苓的脾氣,可事已至此,莫非她還能挽回什麼嗎?他蹲子,附在她耳邊,和氣的繼續哄著︰「苓姑娘,皇上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現在當務之急是您要好好治著身子,有什麼事,等月子完了再說吧。」
小貓子雖也內心沉痛,但伴君多時的他懂得這皇宮內院的危險,他猛的轉頭,惡聲聲的對寶兒警告︰「皇上政務繁忙,是沒得空閑而已,你們倆丫頭別什麼話都扯著喉嚨喊,當緊的是好生照顧你家主子,讓她養好身子,別落下什麼病根,听明白了嗎?」
小貓子還想說點什麼,可見主子的臉色如此不好,嘆了口氣,終究應了聲遵命,弓著身子退出了御書房。
尖叫聲繼續此起彼伏,每一聲都震得兩個丫頭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就在這時,小貓子帶著若干太監內侍走了進來,一進屋也是先看到床塌上渾身是血的苓妃,他強行咽下口里的酸澀,仰聲宣道︰「皇上有旨,苓妃落胎成恙,現特贈靈芝十株,人參十只,各類珍茸補品若干,以為苓妃調養身子之用。」
當房間里只剩東方荊一人,才見他放下明黃色的奏折,欣長的手指捏上自己的鼻梁,疲憊的閉上眼楮。
房門外,兩個小丫頭可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彼此拉著對方的手,焦急不已。
房間里很是凌亂,鮮血淋淋的床榻上滿是怵目驚心的艷,嬤嬤丫頭們一個一個卻似無動于衷般,擰好毛巾便準備上前為這位剛落了孩子的貴妃娘娘梳洗清潔。
扶著寶兒的燕兒看到主子這渾身是血的模樣,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寶兒被她的哭聲驚醒,一見眼前的情景,淚水也頓時涌了出來。
旁邊侯立多時的嬤嬤丫頭們似早就準備好一般,端著熱水、毛巾一行人魚貫而入。
此話一出,寶兒腳下頓時一個哆嗦,雙眼一黑,當即暈倒,幸虧燕兒及時扶住她,才沒讓她摔倒在地。
淚水平緩的劃出眼眶,她輕輕的聲音在這喧鬧的房間里卻顯得格外清晰︰「小貓子…讓我,見皇上…」
燕兒的哭聲終于驚醒了床上的人,凌苓虛弱的半睜開眼楮,吃力的動了動手指。她看到自己的身上有好多血,手指慢慢攀上月復部,扁平的手感讓她知道,她的孩子已經不在她的身體里了。
燕兒頓時哭得更凶了︰「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主子肚子里落的可是他的親生孩兒,他怎麼可以如此不聞不問?他如何忍心得了?況且……」
話音剛落,燕兒已經忍不住了,猛的沖過去抓住小貓子的手,嚷道︰「為何至今還不見皇上身影?貓公公,皇上為何不來?」
這是唯一的方法,是他將她留在身邊唯一的方法!
這次他的話還沒說完,東方荊已經開口︰「你帶上些補品去采霜樓讓苓妃靜養,朕還有政事,你退下。」說完,眼楮不再看那柱殘香,只是靜靜的翻開一份奏折,如往常一樣,有條不紊的批閱著。
梅白俗九四梅九。采霜樓內,緊閉的房門內傳來女子的尖叫聲,一聲蓋過一聲,一聲厲過一聲。
隨著時間的過移,房內突然安靜下來。正在兩個丫頭心都提到嗓子眼時,門打開了,只見一臉余驚未消的太醫,在小廝的攙扶下,抱著藥箱,顫顫抖抖的從房間走出來。
小貓子為難的別開眼,卻見寶兒燕兒「咚」的一聲突然跪下,沖著他連連磕頭︰「小貓子公公,求求您讓主子見見皇上吧,奴婢們求求您了。」
「這……」再次拒絕的話還沒說出,袖子突然被人拉住,他扭頭一看,但見凌苓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正緊緊抓著他的衣袖,青色的袖子在血的沾染下變成了另一種顏色,昏暗得讓人心生惡心。
「讓我、見他……」原本清秀的臉龐在淚水的浸泡下變得有些扭曲,她痛苦的抓緊他,仿佛抓著最後一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