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報警?他有劉局!去告他?他有律師樓!殺了他?他人高馬大,手段狠辣,恐怕先死的會是她!
思來想去,她都想不出辦法來逃離他。更何況,她不想害了媽媽!
「少女乃女乃,你醒了?」邱媽端著一杯水走過來,就看到顧若馨坐在床上怔忡著眸子,立刻心疼的走上前。
「……」听得出她話里的沮喪,顧若馨想,也許邱媽跟她的女兒之間有什麼隔閡吧,才會這麼說。天下間哪有母親不想跟著自己的兒女的?如果是她,她就一定要媽媽陪在身邊!
「……我請了最好的幾個醫生來醫治她的病,听說最近有所好轉了。不過——如果她這個時候忽然的斷了治療的話,恐怕身體會馬上承受不住,所以,你也別打主意帶著她走,除非你想你媽就這麼死了——」閻曜幽幽的丟出一句,心情愉悅的看著那張小臉突變青白。
「你看看你這張是什麼臉?」他冷冷的開口,雙手隨意的插在褲子口袋里,渾身充滿了高貴的氣質。
「唉喲,」邱媽立刻幫顧若馨起來,輕輕的拍拍她的後背,「真是造孽哦,你身體也太單薄了,怎麼兩次跟著少爺去雪山,回來都病得這麼嚴重?我看啊,以後不能讓少爺再帶你去了——少爺也是,都不懂得照顧你。」嘀嘀咕咕的,邱媽是一番好意。
「唔……你干什麼……疼……」顧若馨皺緊雙眉,看著他粗魯的動作,雙腳卻不敢停留快速的跟上,因為稍微慢一點,她知道自己一定會狠狠的撞擊在樓梯上的!
「少女乃女乃,今天星期天了,你都昏迷四天了——」邱媽拉起她後背的衣服,開始給她擦著後背。
「少女乃女乃,你身上都是凍傷的水皰,不擦上藥,一旦破了你會更疼的……我以前在雪山的時候啊,也經常會被凍傷……這藥還是少爺介紹給我用的……」邱媽將棉簽沾上藥酒在顧若馨的手臂上輕輕的抹著。
「少女乃女乃,我給你擦藥——」邱媽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棉簽擰開一個藥瓶。
「想啊,可是我已經沒家了,家里的老公早就死了,孩子也嫁人了,她過得很好,我又回去做什麼呢……」
「是啊——」邱媽變擦藥邊閑話家常。
「來了——」顧若馨回了一聲,再對著鏡子里看了一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從來就沒化過妝,化成這樣也情有可原。是白得有些嚇人,但是至少看起來沒有起先那麼狼狽了。
「沒有就最好——」他面對著她的乖巧實在是太滿意了,臉上掠過一絲舒暢,「乖,早這麼听話你早就可以見到你媽了!」頓了頓,他幽暗的眼神對上她的瞳孔,「婚禮半個月後進行,早點恢復身體,別再露出這副服喪的表情!」
「邱媽?」一發出聲音,嗓子立刻干癢得難受,不由的咳嗽起來。看到邱媽,她知道,她是離開了雪山,回來到別墅了。而這是她跟魔鬼的婚房——
一陣淡淡的清香從藥瓶中散發出來,她皺皺眉,「邱媽,擦什麼藥?」她全身都在疼,這瓶藥管用麼?心底嗤笑一聲。
一陣清涼襲來,果然疼痛感好了許多啊。不過,顧若馨的心思倒是落在邱媽的言語上,「邱媽,你說你以前也在雪山上的?」那怎麼會跑來這里幫佣?
不知道是她臉上的妝容惹怒了他,仰或是她的態度惹怒了他,他上前一把就揪住她的衣領,直接將她拖著上樓。
不,她不能。
為了媽媽,她不能夠這麼頹廢。她應該從這個魔鬼的身上學到更多的精華!
他明明狠過任何生物!他毒過任何穿腸毒藥!他惡過任何罪人!
他正溫文儒雅的微笑著,一如初見——魔鬼,他還笑得出來!心里罵著他,但是顧若馨的臉上卻不敢便顯出一絲一毫來,因為他的眼神正在帶著威脅,仿佛是提醒著她,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侵襲著她,他的動作很狂野,踢開房門,就將她一把推進了浴室里,想也不想的就抓起花灑打開龍頭,直接對著她的臉噴過去——
但是現在呢?她的笑容是那麼的勉強,嘴角的弧度,幾次使勁兒都勾不起來。難道她要這麼哭喪著臉過一輩子嗎?
幾秒後,她感覺到床邊陷了下去,惡魔的氣息瞬間就籠罩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自動自發的開始戰栗,想要壓下那顫抖,都無法控制住自己。
原來邱媽是雪山上的一戶山民,因為身體不好,只能夠到別人家里去幫佣,再一次意外中,救了受傷的閻曜,于是被閻曜感恩的帶回這里來干活了。
口腔里全是薄荷的味道,卻清除不掉浮現出來的苦澀滋味。嘩啦嘩啦的吐出漱口水,她用手捧起水,直接往臉上撲去——
可是他始終給人一派無害的溫文儒雅!那是為什麼?就是因為他懂得偽裝!而她該學的,就是他的偽裝!
听著有些道理,但是她那笑容在他的眼里顯得那麼的刺目!她這是在跟他炫耀?在跟他挑釁?
咬牙切齒的,她不斷在心里咒罵著那個無良的混蛋,就听到耳邊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音,「邱媽,給我吧,我來——」
四天?呵呵,她是周日被閻曜抓住的,也就是說,她被他折磨了三天,昏迷了四天!混蛋!
在面對雪兒、小雅、卓文和媽媽,後來再加上一個閻曜,她都是以真心對待,笑得燦爛。搖搖頭,她拒絕去想那兩個男人。
聲音溫和,顧若馨卻覺得猶如魔音。僵硬的點了點頭,「嗯,」她應了一聲。「我想見我媽。」她不是問他,而是告訴他。她跟自己說,不能夠在這件事情上面妥協。
她也不想讓他上什麼藥,僵硬發疼的身體往後面縮了縮,將身上的睡衣拉下,她又躺回了床上。
她其實不覺得自己長得漂亮,但是卻被學校的同學封為校花,以前不知道是為什麼,後來才無意中得知是因為她在所有女生中最孤傲和冷寂,所以受到很多男生的追捧,直接封她為校花。其實,她哪里是呢?她只是不想對陌生和無關的人應酬發笑。
她在昏迷期間,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睡睡又醒醒的,有時候醒來的白天,有時候又是黑夜,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但是顧若馨知道,她迷迷糊糊的也應該是過了幾天了。「邱媽,今天星期幾了?我睡了多久?」她已經很久沒跟媽媽聯系了,不知道那個魔鬼到底把媽媽藏哪里了!
她是想要丟他的臉嗎?還是想要干什麼?「你一個堂堂閻夫人,弄得跟個死人似的,你詐尸啊你?!」
好不容易遮住了紅腫和青淤,卻發現臉上已經厚厚的一層粉了,跟脖子粉女敕的肌膚明顯的不搭,門外響起邱媽的叩門聲,「少女乃女乃,起來了嗎?少爺等著你用早餐。」
對了——
對!她可以帶著媽媽逃的,只要逃開這里,她就能夠得到自由,再也不會受到這個魔鬼的壓迫了!
干干的扯扯嘴角,「我……我沒有要逃……」混蛋混蛋!她可以不顧自己,但是她卻不能夠不顧疼她愛她的母親!閻曜就是抓準了她這一個弱點,所以才敢這樣讓她自由!
當晚,閻曜並沒有回房里來睡,顧若馨也樂得自在。如果他在的話,恐怕她怎麼都睡不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昏迷太久,到了深夜還無法入眠,反而覺得身上的結疤處癢得難受,就像是被萬千的螞蟻爬過一樣,皮癢,心里更癢。
當陽光穿透窗簾照射進來的時候,她揉揉眼楮,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可能是因為身體太疲憊扛不住了吧。
很難看的笑容,再沒有以前的甜美。反而有些瑟縮,有些懼怕。
心中一陣惡心,還說什麼去N市,結果是陪著心愛的女人去了馬爾代夫!
心里一發狠,想要將化妝品全都甩開,可是想了想,她又沒有這麼做,反而從里面拿出護膚品跟粉底液,一層層的往臉上抹。
想起他那次出差送給她的禮物,她轉身出去坐在化妝台前,一個精致的化妝箱里是一整套名貴的化妝品。
感恩?切——顧若馨撇撇嘴,這個魔鬼會感恩嗎?「邱媽,那你不想家嗎?」
手指輕輕的滑過臉上的紅腫和青淤,她皺了皺眉頭——
無奈,她只好自己拉起衣服,拿著邱媽給的藥瓶,用指尖摳出藥膏,輕輕的擦拭在傷口上。
顯然他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才走到樓梯口,就見到他站在面前,雙眉擰緊。
看著鏡子中堅定的自己,她咬牙點點頭!
磨磨蹭蹭的從床上起來,她沒有忘記答應過閻曜今天要去律師樓的事情,走進衛生間,鏡子中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臉,臉頰上清晰可見的紅腫,額角上還有一片青淤,恐怕是那日他直接摔下她到冰面造成的吧?想起那一陣急速的疼痛,她就覺得身體不自覺的抽痛起來,連忙撇開臉,快速的擠出牙膏刷牙。
稍感滿意的點點頭,她站起身來,一眼就看到鏡子里反射出來的光芒,低頭一看,是脖子上的鉑金鏈子在發著燦光,手掌一用力,就將它扯了下來,順手丟在化妝箱里。
終于能夠見到媽媽了!她的眼眶霎時的發熱,咬住下唇,她告訴自己要堅強。只要能夠見到媽媽,她就能夠好好的安排以後的事情了!
緩下口氣,她點點頭。「嗯。」不去,不去,再也不去了!那個魔鬼的煉獄!
觸目驚心的凍傷疤布滿了她女敕白的軀體,見到那些疤痕,她咬著牙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畫面,手指快速的擦過藥膏,就將衣服拉好,縮回被窩里,蜷起身子睜著眼楮打算發呆到天亮。
該死的女人,她在搞什麼?弄得張臉跟個死人一樣!臉色白,嘴唇也白!看看,那層厚厚的粉——
身子一震,她愕然的抬頭看向她以為不會出現的魔鬼!
這就是他照顧出來的!顧若馨咬著牙在心里回答,嘴上卻不敢說出來。深怕會得罪了那個魔鬼——
網情小言的網言。這根鏈子本來就是跟著這個化妝箱回來的,那麼就應該呆在一起!她撇撇嘴,慢騰騰的走下樓去。
邱媽將藥瓶遞給閻曜,笑呵呵的就離開了,關上房門,房里的兩個人安靜的不說一句話。
鏡子里的臉充滿了晶瑩的水珠,她看著里面狼狽的自己,咧開嘴角,笑了。
閻曜倒是一派的淺笑,手里的藥瓶輕輕一丟,「啪」的一聲就落在了床頭櫃上,這聲音讓顧若馨不自覺的震了一下,手掌輕輕的握緊。就听到耳邊傳來他的聲音,「老婆,明天你就上律師樓去撤銷離婚協議。」||||閻曜挑起雙眉,思索了幾秒,定定的看著她,半響才點頭,「可以,只要你明天上午去辦了這件事,下午就能夠見到。」
閻曜,他將會是她的奮斗目標,總有一天,她也能夠做到那個比他更厲害更狠毒的人,因為,她比他年輕十年!她一定會讓他嘗盡她所經歷的苦果!讓他明白,她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顧若馨抬起雙眸,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該先化個妝——」很重要的日子,撤銷離婚協議,等于再婚一次吧?再婚啊,就是結婚啊,不是應該嚴肅對待麼?
顧若馨的心一陣陣的發疼發酸,苦笑著點頭。
「你……你瘋了……」急促的水流撲打在她的臉上,讓她差點兒就無法呼吸,猛地轉過頭去,她躲在角落里深吸幾口氣,但是他拿著的水很快又沖上了她的臉。
「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才會相信你肯乖乖听話!你要化妝?你化的什麼鬼裝!」他憤怒的聲音伴隨著流水沖過來,她的臉有些疼。不過她也不反抗了,乖乖的任他沖,任那流水浸濕她身上的衣服。
不到片刻,她臉上的厚粉終于被沖掉,他也收起花灑,看著坐在角落里濕漉漉的人,「快起來!你可別害了我誤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