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閻曜上樓躺好,閻之勛跟閻流桀相繼走出閻曜的房間,站在門外,兄弟倆相互的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藏不住的心痛。畢竟是血肉至親,即使小時候並沒有生活在一起,可一無法改變他們身上流著同樣血液的事實。
「大哥,我想曜哥恐怕是壓力太大了,不如讓他好好休息一段吧。」閻流桀嘆口氣開口。他也沒想到,最後曜哥跟二嫂還真的走向離婚這一步。也許他們之間有許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吧。
「嗯。我會安排好部隊的事情,然後抽空陪他。你也是,工作安排安排,把時間騰出來。」閻之勛下了決心。
「……」
「……」
「……」閻流桀頓了一下,眼楮瞥過角落,隨即又收了回來,嘆了一口氣。「打算去哪里?」
「……曜哥,不要不說話好不好,媽媽不在我的身邊,我就已經很可憐了了,如果你再不要我……我怎麼辦……」赫蒔曼的聲音時斷時續,听起來痛苦萬分。
「二嫂。」閻流桀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笑嘻嘻的叫著剛坐下來的顧若馨。
「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不相信你可以看看你跟孩子DNA的配對……」
「你有急事嗎?」閻流桀看了一眼咖啡屋外的卡宴,從她下車開始,他發現了,車內有一個男人,而且看樣子這個男人還是很卓爾不凡的。
「幾點飛機?」
「嗯。」閻曜輕輕應了一聲,再看向安檢口,早已經不見了那抹俏麗的身影。
「嗯,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或者叫我一聲。別晚了,誤了飛機就不好了。」諸葛君寒簡單的吩咐了幾句。
「嗯,隨便看看。」
「如果你是想當說客的,我想我們就此再見吧。如果你是要跟我說別的事情,我可以再坐一會兒。」顧若馨拒絕去听到那個人的名字,雖然她似乎放下了,可是耳中再听到這個名字,她還是感覺到錐心的痛楚。
「我知道。」閻流桀本就有這樣的想法,想到大哥也是一樣的想法,不由一陣心縮,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表現出了他們兄弟之間的親密感情。跟在大哥的身邊走下樓,閻流桀不由的提起許久之前的一件事,「大哥,你還記得上次爸受傷的事情嗎?當時二嫂出現,頭上戴著帽子那次。我在想,她是不是跟曜哥發生了什麼矛盾?我總覺得很奇怪——」
「旅行?」
「曜哥……你去了哪里,為什麼都不接我的電話……嗚嗚嗚……我想你,孩子也想你……求求你,快來接我們母子吧,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真的嗎?」赫蒔曼立刻欣喜的大叫出聲,她的曜哥終于回頭了?
「知道啦!」顧若馨笑嘻嘻的跳下車,她自由了,像一只即將要展翅高飛的小鳥兒,她不畏前方的路有多難走,總之誰也阻擋不了她,就算是對她還算極好的閻流桀,也不行。
「能告訴我,你跟曜哥之間到底是怎麼了嗎?你們之間……不能夠再緩一緩?」閻流桀想了一會兒,終于直接開口。
「跟那個男人?」閻流桀努努下巴。
「顧太——」
「顧太,不許找個老外啊!我看諸葛君寒還不錯,若是你覺得還行,就跟了他吧——」
「顧太,到了英國,一定要立刻給我發郵件——」
「顧太,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一個接一個的交代著,像是孩子遠走他鄉的父母們給孩子的忠告勸言。
一星期後,閻流桀通過關系,終于找到了換了手機號的顧若馨。
兩人相約在一家咖啡屋見面。
他能夠沖去嗎?能夠沖出去抓著她嗎?不行,他不敢,他不能。
他這麼落魄的模樣,不想讓她看見。可是,他又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不就正是因為她麼?
但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先想想怎麼讓曜好轉吧。
凝視他一眼,顧若馨大方的伸出手跟他交握,兩秒鐘後松開,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去,諸葛君寒為她打開副駕駛的門,看著她進去才體貼的給她關上門,轉回駕駛座上。
出境入境的人,絡繹不絕,即使這個國際機場大得嚇人,也依然感覺擁擠。
口袋里的手機忽然的響了起來,他木然的接听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赫蒔曼哭哭啼啼的聲音——
她先是利用了他昏了頭的憤怒嫉妒,制造出一場讓他沖動的假象,接著再向爺爺施壓,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了什麼,但是只有她出了手,爺爺才會堅持要他離婚,然後再到她對著他的心口,重重的一擊。她恨他,恐怕這是對他最大的傷害了,他簡直差點兒就此斃命。
她咬了下下唇,掀開輕吐,「澳洲。」
她離開了,她終于在忍耐了三個月後,成功的離開了他,而且還在離開之前,狠狠的給了他幾刀,簡直痛徹心扉。
對面的男人一直沉默著,頭都不抬,看起來毫無生命的特征,只除了听到那粗淺的呼吸聲知道他是活物外,幾乎沒有生機,沉默得可怕。
抬手又看了一眼,顧若馨直接站起身來,「我要走了,不然要晚了。」
掛上電話,他將手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旋身離開,經過手機碎片,他用力的踢了一腳,將那些碎片踢進了牆邊的角落。
既然生無可戀,死又無處可尋,他活著不過就只是一句行尸走肉。既然如此,他和誰在一起,還重要麼?
曼曼,和她在一起又如何?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機場,人頭攢動。
看似默認。
而他,反觀自己,一身皺巴巴的西裝不說,滿臉還是青黑的胡渣子。
網情小言的網言。諸葛君寒去辦理登機牌,顧若馨則跟小雅和雪兒在一方角落里話別。
諸葛君寒開著卡宴送她到咖啡屋外,「要我陪你進去嗎?」諸葛君寒不放心她單獨跟閻家人見面。
邁開大步,坐進角落的椅子上。「她兩小時後的飛機,目的地是澳洲。」
這一幕,落在閻流桀的眼中,當看著車子遠走,他才收回目光。那個男人的眼中確實包含著濃烈的感情,看來曜哥的對手不是一個不入流的較色。
這一番話,听得顧若馨喉嚨一陣哽咽。這兩個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她們說,可是這個時候,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親愛的朋友們,她一定會將她們永遠的放在心中,絕對不會遺忘掉……
閻之勛也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件事,當時大家都覺得奇怪,只不過因為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情,所以他們才沒有開口詢問。現在看來,會不會那時候他們插手管了,他們之間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閻曜雙眼微微一閉,接著吸了一口冷氣,憋在胸口里,疼痛難以制止。睜開眼,看著顧若馨走進安檢,絲毫不停留,他酸澀的開口,「我怎麼會不要你,我答應過要照顧你的。」
閻曜站在角落里,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只有一雙眼楮,貪婪的看著握著兩個女孩手的女孩。她今天好漂亮好青春好靚麗,一件白色的羊毛斗篷,一條黑色的緊身褲,腳上蹬著一雙黑色的小靴子。她怎麼能夠這麼干淨這麼美麗?
閻流桀也不挽留了,跟著站起來,伸出手,「一路順風,二嫂。」
閻流桀伸手叫來侍者,被顧若馨攔住了。「我只坐一會兒,就不喝了。」
閻流桀挑了挑眉,懂得開玩笑,很明顯的,這場戰役中曜哥才是被重創的那一方,而顧若馨,似乎毫發無損。「習慣了,我覺得你做我二嫂挺好的,管得住我曜哥。」
雪兒早已經淚流滿面哭的稀里嘩啦,就連堅強的小雅,也都眼里含著淚水,只有顧若馨,始終保持著微笑。她太想離開這里了,雖然對這里有不舍可是那種迫切離開的感覺幾乎掩蓋了不舍。
顧若馨也不掩飾,點了點頭,「我要離開了。」
顧若馨抿唇笑了笑,「找我有什麼事嗎?」不會只是來討論她做他二嫂挺好的問題吧。
顧若馨搖搖頭,「不用了,我想他只是說幾句話而已,等我一會兒。」
顧若馨楞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諸葛君寒下了車,正倚靠在車邊。她隨即揚起笑容,不發一語。
顧若馨沉默了幾秒,隨即咧起嘴角無謂的笑了笑,「叫我若馨吧,你以前不是挺不滿的嘛——」她還記得,當時閻母叫閻流桀叫她二嫂的時候,他可是多不甘願呢。
顧若馨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抬起眼,「兩小時後。」
離開機場大廳,外面的天空很陰暗,一如他現在的心情,頭頂上有些轟轟的飛機聲,但是他不敢抬頭去看,不知道哪一架飛機裝載著她?
回到閻家,閻母手里拿著幾張照片上前來,巴拉巴拉的對著閻曜說著什麼,他听不見,只看見母親的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腦中一陣煩憂,看到她手里那些名媛的照片,不听她說他也知道她的意思。
選轉過身他直接上樓,空氣中只丟下一句,「我已經有結婚對象了,是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