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雯坐在窗前,身上穿著醫院的病人服,雙眼望著很遠的地方。身後有了響聲,她輕輕的轉了下頭,並沒有看見人,她輕聲說,「你來了?」.
雲燦陪了她一夜,天亮了,她醒來,看見的是他布滿血絲的雙目,那樣紅。他就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那樣憐愛的動作……她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莫澤南走了嗎?
雲燦有些驚訝,她不是應該討厭他麼……他點了下頭,說他讓他回去休息了。
然後她問,都告訴他了?半晌,雲燦點了頭。
她無力的笑著,說,早就該讓他知道的,讓他知道我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更不是干淨的…瞳…
曦雯。
雲燦打斷了她,他眼里有怒氣,他說不要在我面前這樣說你自己。他扔開了她的手,站起身來背對她。曦雯知道,他只是不願讓她看見他那眼角的濕潤。可她還是看見了,並且,那樣清晰。
他說,我不會讓他再接進你。曦雯笑著問,然後呢。他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她便說,你是不是想說你想娶我,你想阻止任何人再傷害我餒?
雲燦拿了一支煙出來,在唇邊咬了咬,又猛的扔在了垃圾桶里。
曦雯看著他的背影對他說,雲燦,夠了,你不是愛我,你只是放下不。
後來袁醫生過來了,雲燦說他也要去查房,讓袁醫生照顧一下曦雯。最後他說了句澤南情緒很不好,然後就離開了。
其實雲燦走後不久澤南就來了,他站在那里,愣是等袁醫生都給曦雯檢查完了也沒敢進去。
他怕,怕曦雯不想見他,怕她厭惡他,因為,他昨晚也對她做了那種事。
終于他是說服了自己,不管她是有多討厭他,他也必須要進去見她。
進去的時候,他看見曦雯安靜的坐在窗戶前,他看不見她的眼楮,也就不知道她看著哪里。
「曦雯,到床上來躺著。」他走過去,手放在她的肩上。她是那麼瘦弱,仿佛他一掌就可以將她捏碎。就這麼看著她,他的心也是那樣疼。
「你都知道了吧。」她淡淡的說,依舊是背對著他,明明是貼在他的懷里,卻感覺不到一點的溫度。澤南身上,好像也沒有了以往那般的熱度。
「想必,無論我曾偽裝得有多好,隱藏得有多深,都已是白費心機。你都看清楚了嗎,程曦雯有多骯.髒。」
「曦雯,你想多了,除了驚訝和心疼,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會去想,我不在意。」
「不在意,是麼?可是莫澤南,我真的是一個殘花敗柳。」
曦雯垂眸淺笑,依然沒有轉身看他,澤南還來不及阻止她說下去,就听她淡淡緩緩,一字一句,沉入心田,「你知道嗎,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我都不記得究竟換了多少張猙獰的面孔,我只覺得很疼很疼,想哭,想喊,可是嗓子想被封住了一樣,根本出不了任何聲音。」
頓了頓,她終于輕輕轉了身,仰著頭,淺薄疏離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就跟昨天晚上一樣。」
「曦雯……」
「你是在提醒著我,我就是一個任何人都可以糟踐的女人,我就是……那麼賤。」
「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他閉上眼把她緊緊的抱在胸前,那麼緊那麼緊,哪怕是把她憋死在懷里他也顧不上了,眼里氤氳著的霧氣燻得他五官和五髒六腑生疼。他想,哪怕是要死,這輩子他都要跟她死在一起。
昨晚,他猶如行尸走肉一般雙目失神的走在醫院的道路上,他去拿車,都不看路不看人,被人撞了也不知道疼,胸口里有好多情緒想要發泄卻無處發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他只記得,他把車子開得很快,超速闖紅燈違章……最後回到家里,把那一瓶瓶的酒當成水在喝。他自言自語,像個瘋子一樣,他對著空氣說,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陳宇廉來找他,跟他解釋,他一句都沒有听進去,最後,他抓著宇廉的襯衫,指關節都泛白了,他咬牙切齒的說,你把我殺了,好不好?跟著,宇廉就看見他眼眶里,滑落出了一滴淚……那是他第一次看見澤南哭,只怕,也是他這一生唯一一次掉的眼淚,就連他父親的過世,他也不像這樣的難過和無助。
……
他抱著她,她卻雙手垂在兩側,她的下意識里,從昨晚就已經開始排斥這個男人。
被他抱得緊了,她輕輕的推開了他,剛想站起來,就看見門口站著的女人。
曦雯只感到胸口一陣窒悶,腦子有些暈眩,她顫抖著唇,半天都無法出聲。
澤南轉過身去,看見莊文鳳站在那里,紅著雙眼,卻是,微笑著看著曦雯。
「孩子。」她哽咽著叫她,然後慢慢的朝她走過來。
曦雯往後退,不想讓她靠近。
「曦雯,到媽媽這里來……」莊文鳳手伸過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到媽媽這里來。」
她終于站住了,並緩緩抬起頭來,然後眼淚頃刻而下,「媽媽。」
莊文鳳狠狠的抱住了她。
「傻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承受這麼多……」
「你以為你能瞞我一輩子嗎,你能嗎……」
「這一次,媽媽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受這些委屈了,媽媽要接你回家,媽媽要天天看著你。」
莊文鳳放開女兒,同是兩張淚流滿面的臉,她卻說,「曦雯,笑給媽媽看,媽媽最喜歡看你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
她搖了搖頭,再一次跌進母親的懷里……那個笑得很漂亮的程曦雯,早就已經死了。
澤南抹了下眼角,轉過了身去。他听見身後曦雯的聲音,她說,「媽媽,我想回家。」
莊文鳳握緊了她的手,擦干了眼淚,然後說,「媽媽這就跟醫生說,咱們回家去。」
「阿姨,曦雯還得在醫院多呆幾天。」澤南上前阻止。莊文鳳立馬推開了他,惡狠狠的看著他,說「我家兩個醫生,非得在醫院嗎?」
「阿姨……」「別叫我。她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拜誰所賜?莫澤南你听著,從今往後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咱們家曦雯高攀不上你,也不指望要做你們莫家的兒媳婦兒,就當我求你行行好,放過她!」.
曦雯在一邊站著,臉上平靜如水,看也沒有看澤南一眼。母親回過頭來跟她說,「你現在這兒等會兒,媽媽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說完,極盡厭惡的看了一眼澤南,轉身就走。
曦雯垂著眼,唇邊泛著苦笑,「看見了吧,我媽很討厭你。」澤南就看著她那涼薄帶刺的樣子,一語不發。
「讓你有多遠滾多遠,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她說著,抬起頭來,伸手要到床上去拿外套。
澤南走過去,先她一步拿到衣服,然後披在她身上,他說,「跟你媽媽回家好好休息幾天。」
曦雯看著他,想了想,說,「莫澤南,我不想再見到你,你明白嗎?」她的聲音那樣平靜,可是他听得出,她是下定了多大的決心。
他點了點頭。
他知道,也許,從昨晚他不管不顧那樣傷害她的時候,她便已經心如死灰了,曾經在耳邊說著那些溫柔情話的男人,竟然也會對她做出這種事,她還能相信他多少?
他幫她扣著衣服的扣子,垂著眼沒有看她的臉,指尖感受著她身上淡淡的溫度,他沉沉的說,「你要恨我,要怨我,我無話可說。我也明白自己有多混蛋有多不可饒恕,只是曦雯,我也想要你知道,無論在你身上發生過多麼悲慘的事情,有多麼慘不忍睹的過去,你也是我的女人,是我從十幾年前第一眼見到,就想要得到的女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變。八年前我放了手,釀成了大錯,八年後我不可能再放開你了,絕對不可能……」
他終于抬起眼看她,替她整理好了衣服,他說,「你是我的命,是我人生中最不能或缺的一塊,我愛你那樣深,不管你是不是恨我入骨,我,也要你做我的妻子。」
說完,他放開了她,微微的笑著朝門口一步步退去,到了門口,他又說,「我會親自去跟阿姨說這件事,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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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們們,我修改下稿子,要更的話晚上再來啊,下午要出去辦點事。
咱們稍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