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看那客棧外頭高高的挑著一個大紅燈籠,上面寫著福來客棧,她嘆了口氣,這些客棧哪里趕得上酒店舒服啊,不說設施好,連服務都是一等一的熱情周到,只是在這個世界,怕是難尋了。
雲白替她們找了一間三人房,臨走前又叮囑她們關好門窗,倒是很細心的照顧著。夕顏看他殷勤的模樣,心里有些嘀咕,這個家伙,不會是看上誰了嗎?熱心太過了吧。
她重重的往床上一躺,忍不住哎呦一下叫出聲來,不止背痛的像壓著大石,連腰都和斷了一樣,腿腳也不听使喚了,疲倦地只想趕緊睡過去,心里卻平靜不下來。
木板床上褥子不過是薄薄鋪了一層,雖說平整,但多少也硌的慌,夕顏想起跟著安樺那幾日,他事事都交代平安,生怕她有不舒服不習慣的地方,也是用心良苦了。只是柳葉的死如果和他有關系,那麼她該如何面對安樺呢?她能怎麼做呢?
臨近清晨,窗外卻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夕顏被滴滴答答的雨聲吵醒,再也睡不著了,于是穿戴好,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子。
天色陰沉沉的,四周起了些白霧,順著窗檐流下串串雨線,夕顏伸出手來,接住紛紛跳落的雨滴,手心里一片冰涼。
她悵然的想起那首走在雨中,空靈婉轉,憂郁多情,忍不住輕輕的哼起來︰
當我走在淒清的路上
天空正飄著濛濛細雨
在這寂寞黯淡的暮色里
想起我們相別在雨中
不禁悲從心中生
當我獨自徘徊在雨中
大地弧寂沉沒在黑夜里
雨絲就像她柔軟的細發
深深系住我心的深處
分不清這是雨還是淚
那旋律、那歌聲、那種茫茫然淒淒然的心情,好像也似雨絲系住了夕顏的心思,她甚至沒有發覺,雲白倚在隔壁的窗內,也靜靜的看著雨飄落,風淒涼。
雲白有些驚訝,為何這個夕顏有時不諳世事,有時又異常聰敏,而現在卻又像歷經滄桑的人,單說這憂愁又打哪來的?
明月和秋夜早已起床,卻驚異的對望一眼,秋夜問道︰「夕顏,你這歌謠從哪里學來?為何這麼獨特,這麼悲傷?」
夕顏驀的驚醒過來,猶豫了一會才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看到雨就會唱了。」她不知道這個解釋能否讓她們滿意,不過她能直白的說,你們的小妹妹早已不在人世了,現在附身的只是個陌生人嗎?
明月從夕顏醒來,就覺得她變了許多,原本她懵懂無知,單純可愛,現在雖說清醒明理了,卻和她們姐妹三人有些疏遠,難道昏睡的那一月,心智變回常人了嗎?
正在此時,雲白的聲音響了起來︰「幾位姑娘可曾起床了?咱們用過飯店早點上路吧。」
夕顏連忙跑去開門︰「雲公子,下著雨,也能趕車嗎?」
雲白一愣︰「下雨就不能趕路了?這是什麼道理?」
夕顏反問道︰「我們姐妹無妨,只是你沒有雨衣,趕車豈不是要淋雨了嗎?」
雲白無奈的笑了一下︰「夕顏姑娘,我雖然沒有你說的那個什麼雨衣,可是我有斗笠和簑衣。你不必擔心了。」
暈,她哪里是擔心他會淋雨,而是沒能想到這世上還有種東西叫簑衣呢,那可是出門行路,笑傲江湖的必備品啊。
夕顏想像著,假如有個武林高手在風雨天,頭戴斗笠,身披簑衣,那劍拿在手里,雨水順著劍尖流下來,冷冷的開口說︰「今日我只殺你!」說罷劍似流星就飛了出去,多威武啊。
她趕緊說道︰「也給我準備一件,今日我不做馬車了。」
雲白忽的笑了︰「姑娘,是不是想和我同游江湖啊?在下真是求之不得啊。」
夕顏真是哭笑不得,這個雲白,哪來的這些廢話,臉色一冷︰「快去準備,本姑娘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