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白竟然真的找來一件簑衣,交給了夕顏,她慌手慌腳的穿戴好,又戴上斗笠,坐上車轅才笑了起來。
雲白看著夕顏突然閃現的笑容,那麼燦爛那麼明朗,好像陰霾里的一束光,刺進了他的眼里。
他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問向車廂里的明月和秋夜︰「二位姑娘可坐好了?我出發了。」
說完一甩馬鞭,那馬吃痛撒蹄跑了起來。
雖然有些顛,可是在車轅上就是比車里好,細細的雨絲打在夕顏的臉上,有些微微的疼痛,遠處白茫茫的一片,視野開闊處,全是高大的樹木,偶爾有房檐露出一角,看來這鎮上人煙稀少,幸虧雲白識路,不然她們三個就要浪費很多時間在行路上了。
夕顏悄悄的扭頭看向雲白,他的臉上有不少雨滴,卻顧不得擦,雙眼堅定的看著前路,嘴唇抿的緊緊的,再也沒有往日嬉笑的神色,渾身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味道。
突然他像覺察到什麼,扭頭向夕顏看來,夕顏趕緊回過頭,壓住混亂的呼吸,也看向前方,一邊問道︰「雲公子,依這雨勢,我們到下個地方要多久呢?」
雲白好似在強忍笑意,斷斷續續的說︰「夕顏姑娘,如果你想永遠走不到,我自然可以奉陪。」
夕顏有些惱火的轉向他,雖然偷看他是自己的不對,可是他有必要這麼得意嗎?
「雲公子!如果你想永遠也走不到,現在我就可以一腳踹你下去,信不信?」
雲白大笑著回答︰「信,夕顏姑娘,可是個厲害人啊。」
他正說笑著,夕顏卻看到對面走來一個人,那個人並沒有穿簑衣,而是任由雨淋在身上,步伐有些不穩,幾乎要摔在地上。
夕顏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可是越近那人,就越覺得奇怪,怎麼這個身影這麼像?安楓?
「雲公子,快停下。」夕顏心急的叫著,又對安楓大喊︰「安楓哥哥。」
那個身影突然停下了,夕顏跳下馬車,跑向他,真的是安楓!
他怎麼這副模樣?整個人憔悴的像是生了重病,嘴唇發紫,臉色發白,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緊緊貼在他身上,雨水順著頭發滴下來,他竟然毫不在意。
明月和秋夜听到夕顏叫喊也連忙趕過來,輕輕的扶著安楓上了馬車。
雲白把她們三個趕下車,然後找出自己的干衣給安楓換上,他看著面前憔悴的人,心里有些奇怪,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落魄至此?衣衫不整,面目不清。
他沉吟了一會,給安楓調整好姿勢,這才跳出車來。
第一個跳上車來的竟然是秋夜,她往日鎮定平靜,現在卻大驚失色,急忙拿出了手帕,輕輕的給安楓擦掉臉上的雨水,然後又拿出干衣服包住了他濕漉漉的頭發,輕柔的揉動著。
夕顏和明月默默的看著安楓,分別不過十日,他竟然變成了這副光景,哪里還是平日風趣開朗的翩翩公子?
秋夜忙亂了一陣後,才發覺自己太過緊張了,她想開口說些什麼,明月和夕顏都輕輕的伸過手,握著她冰涼的手,兩個人微微的笑了笑。秋夜的眼眶立刻紅了,她借著轉頭,悄悄擦去了淚珠。
秋夜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們倆個看透了。以前柳葉愛慕安楓,盡人皆知,所以她把自己的感情壓了下來,而且柳葉去的那夜,她也親眼看到安楓是如何痛苦,知道他對柳葉也非無情,這份心更是漸漸冷了。
可是自從出谷報仇以來,幾乎每夜都能想起這月白的身影,溫柔的微笑,她才漸漸發現,情根深種,並不是說忘就能忘了。
現在突然看到安楓落魄的樣子,她一時情急,也顧不上她們會發現自己的異常了。
只是安楓臉色蒼白,嘴唇雖然恢復點了血色,可是人還是不清醒,額頭也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