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過去了幾日。且說月璃前些日子並不知道黛玉進京的事情,北靜王太妃進宮給太後祝壽的時候,閑聊之時偶然提及賈敏之死,那太後在先皇在世時原本就和賈敏結為干姊妹,私心里原是為著阻止賈敏進宮奪了自己的恩寵,現在先皇早逝,賈敏也駕鶴西去,心中也頗有些失落,不免多問了些關于她的事情。
北靜王太妃一時說溜了嘴︰「敏姐姐還有一個女兒,年方六歲,如今進京住著,臣妾見她模樣又好,人又聰慧,本來想著收為女兒,不過她乃是御封的雲蘿縣主,這事兒還要請太後和皇上的旨意才行。」
太後听說那賈敏的女兒現在京中,不禁動了好奇之心,便想要見見︰「妹妹既然有這個想法,想必那林家女兒肯定是個極好的人兒了,本宮倒也想見見呢!恩,這樣吧,御花園中的菊花開得甚好,趕明兒我請各位命婦名媛來賞花,順便給她下個帖子。」
北靜王太妃這才猛省,暗怪自己多嘴,可是太後容色平和,看不出有什麼心思,況且黛玉早一日遲一日都是要面對這個老女人的,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心念轉動間,陪著笑道︰「太後思慮的是,臣妾回去後自會教導她一些宮中禮儀,免得出了紕漏,給敏姐姐臉上抹黑。」
「嗯,她尚年幼,哪里忌諱那些個規矩什麼的?況且林御史現今為皇上出力,這女孩子自然身份非別個可比,只管叫她隨意,拘謹了倒沒有意思。」
北靜王太妃只得答應著,彼此又說些閑話,見太後乏了,便告退出宮。
黛玉秋日無聊,坐在窗前看書習字,掛在廊下的鳥籠子里的鸚鵡使勁兒扇動著翅膀,不時喝點兒水,惹得她咯咯直笑。
自從進了京,賈雨村便在賈政的力薦下,輕輕松松謀了個應天府知府的空缺,擇日上任去了。自然不會再來教授黛玉。黛玉一時也不想請個先生來拘管著自個,倒是自己每日里堅持習字,林逸雲元也是個博學的,有時候教黛玉誦讀一些詩詞,倒也便宜。
雪雁自幼陪伴黛玉,形影不離,故也學了不少字在肚中,正在和黛玉笑著討論一幅字,忽見梨香一臉喜色的進來說道︰「姑娘,太妃來了!」
黛玉听說北靜王太妃親自蒞臨,笑著放下狼毫筆,興沖沖迎往二門。
未到二門,就已經看見一頂軟轎停在垂花門前,轎簾一掀,丫鬟攙扶著一位衣飾華貴、容光明艷的中年貴婦下了轎,她笑容和煦的在十來個衣著不凡的婆子丫鬟的簇擁下沿著抄手游廊走來。這位正是水溶的母親,北靜王太妃。
黛玉歡笑著奔向她︰「太妃!」縴細的小小身子便投進了她的懷中。太妃欣喜的撫模著黛玉,笑道︰「玉兒,身子還是這麼單薄,下人們沒有好好照顧你麼?」
王嬤嬤率眾人趕緊跪下︰「恭迎太妃娘娘!」黛玉這才想起行禮,正欲跪下,仍舊被她緊緊摟在懷中,「玉兒不必多禮!」這才罷了。因見太妃說自己清瘦,就笑著回道︰「他們照顧我很精心的,只是我天生如此,吃多少都不會胖的!」
「嗯,咱娘倆進屋子說話兒。」太妃攜著黛玉舉步往正房客廳走去,一邊看著府內景致嘆息︰「這府里還是和當年一樣,真真是物是人非啊!」黛玉不解的問道︰「太妃您曾經來過這里?」
「傻孩子,我和你娘親乃是閨蜜,成親後也是經常相會的,你爹爹和敏姐姐婚後就住在這里,我呀來得次數多了!」
一路說著便進了正房客廳,太妃坐定,丫鬟奉上香茶。黛玉極是聰慧,知道她貴為北靜王太妃,親自來府不是看看自己這麼簡單,否則可以直接派人來接自己,于是問道︰「太妃可有什麼新鮮的事情,黛玉很想听听呢!」
好一個慧黠的小姑娘!太妃心下暗贊,笑道︰「小鬼頭是想問我來干嘛吧?有話就直說嘛,還繞一彎子,呵呵,」黛玉眼波流轉,嚶嚀一聲,投進她懷中,使勁兒摩挲著,「您就說嘛!」
太妃被她摩挲得心里如同吃了蜜般熨帖,連連說好,這才鄭重的告訴她︰「太後娘娘曉得你進京了,想著要見你呢!說是過幾日御花園賞菊會要請你進宮去,我剛出宮就趕來和你說這事兒,你心里要有個準備。」
黛玉听見說是進宮賞菊,頗有些躊躇,蹙眉道︰「太妃,我娘親新逝,依禮我該守孝三年,誦經禮佛,一切宴游嬉戲之事都不得參加才是。太後相邀,我要怎麼拒絕才是?」「玉兒純孝之心真是讓我心疼,可是你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明白,」太妃撫模著她的手兒微微嘆息,「既然是太後請你,必是不能拒絕的,若是進了宮,謹記一句話︰多看,少說,你可明白?」
黛玉點點頭,認真的回道︰「玉兒明白。」
「嗯,這樣就好。」北靜王太妃又和黛玉說了一會子閑話,便起身離開。黛玉恭送到垂花門前,太妃便令她止步,自己坐轎出了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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