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帳外,謝丹瑄陰沉著臉色坐在椅子上,常安拎了一件衣服為他披上。
「滾開——」,正值怒火上的謝丹瑄抓過衣襟將他一推,一掌狠狠拍在桌上,茶壺、茶杯震的嗡嗡作響。
在床前伺候的醉雲再也忍不住淚水怒氣沖沖的沖了出來,「謝丹瑄,你還是不是人,你派狼咬傷了公主就算了,現在她重傷未愈你還這樣對她,公主一再退讓,你還這樣對她,她不是鐵打的,你是不是想折磨死她」。肋
屋內伺候的御醫、婢女、太監,一個個都驚恐的看著她,鴉雀無聲,這個小小婢女膽子太大了竟敢和皇上叫板。
已然非常憤怒的謝丹瑄臉上立刻聚起盛怒的風暴。
听月大驚失色,忙硬拉著醉雲往地下跪,不斷的磕頭,「皇上饒命,醉雲她魯莽不懂事,一時看到皇後受傷才會控制不住的——」。
「听月,別給他磕頭」,醉雲哭著說︰「你沒看到公主背後的傷嗎,血肉模糊,我從沒看到公主受過這麼重的傷,我看著心疼你知道嗎,公主待我們把她的命看的還重要,公主她就是這麼好心,凡是總為別人考慮,以前公主活的開開心心,都是因為他,公主每日愁容滿面,也不愛笑了,我怕公主早晚被他折磨死去,公主死了我也不活了,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鑊
「醉雲,不要再說了」,听月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磕出了血,「皇上,求你饒過醉雲——」。
常安見皇帝臉上出現暗青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還要難看,忙喝道︰「大膽賤婢,竟敢侮辱皇上,來人,把她們拖出去砍——」。
「夠啦——」,謝丹瑄厲聲打斷,連連仰頭深吸了兩口氣,「別再磕了,今日的事是朕疏忽,心疼你們公主還不進去伺候」。
听月和醉雲一愣,醉雲還要張開,看到听月受傷的額頭心里一痛,被她一拉,沉默的進了里邊。
房間里,謝丹瑄一直坐著,常安勸他去休息會兒,他也沒去,傷口好不容易包扎好了,到了半夜傷口發炎又發起了高燒,一整晚,婢女捧著臉盆忙進忙出,直到病情稍微穩定點,屋內才恢復寂靜。
「這…藥可能娘娘會需要,其她人恐怕都不大方便」,御醫離開時尷尬的低語︰「恕臣說一句,皇上有什麼需要的話,還是先忍忍吧,皇後現在的身體不宜房事,否則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出去吧」,謝丹瑄冷著臉揮揮手讓一干人等都出去,等到听月和醉雲不甘不願出去時,謝丹瑄忽然道︰「朕問你們,以前不是服侍上官傾的嗎,為何如今又跟著上官宓了」,自從剛才听到醉雲一番抱怨後,他心里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也許…。
醉雲愣了愣,瞪起眼剛要張口,听月已經搶先道︰「奴婢們自小跟著公主,是公主讓我們跟隨去伺候殿下的,回國後自然又回到公主身邊」。
「是嗎」?這兩人的神態絲毫沒有躲過謝丹瑄的雙眼,「那麼…當年你們是如何從王府里逃出來的」?
「奴婢們不是很清楚」,听月擰眉,雖然她覺得有可能是桑梨,可是當時她和醉雲都昏過去了,如果貿貿然說出來只會多了一個污蔑之罪,「當時來了三個婢女,自稱是側妃讓人送了桃子過來,于是奴婢們將計就計把三名婢女大婚,換上她們的衣服出了棠梨苑,可是還沒有走出王府就暈倒了,醒來後,奴婢和醉雲在王府一間雜房里,皇子不知去向,之後是新月國的人來救了我們」。
謝丹瑄思緒萬千的皺起眉頭,他猜得沒錯,王府里當時果然是有內奸,「新月國的人如何知道你們被藏在哪里」?
「是跟蹤府中的婢女,可是要追問她的時候,她卻突然咬舌自盡了」。
「那婢女叫什麼名字」?
「奴婢們很少在府內走動,不認識」。
「那麼你們皇子在你們暈倒的時候她又是去哪呢,為什麼後來會出現在城門口」,越想越覺得起疑,謝丹瑄問道。
听月趕緊斂下略慌的眼,「皇子沒說,奴婢也不敢多問」。
謝丹瑄冷冷勾唇,忽然朝她們逼近兩步︰「不是不知情,還是此皇子其實非彼皇子,根本不是朕認識的上官傾」?
「奴婢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听月始終低著頭。
「抬起頭給朕說實話」,謝丹瑄擒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其實上官宓就是當年的上官傾,否則朕不會每次見到她都覺得無比熟悉,而那個上官傾根本不是來國為質的人,當年朕一直覺得南赫野對她有意思,朕沒料錯她根本是女兒身,南赫野早已之情,否則當年不會帶兵沖進城門救她,當年你們兩被抓了,她其實是被人帶進地牢,所以後來才會出現在城牆上」,突然一口氣說出來,他都非常震驚當年怎麼就沒往這方面想呢,上官宓就是上官傾,女扮男裝並不奇怪。
她之所以沒有第一次,是因為自己要了她,她並沒有和其他男人有什麼。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是真的。
「不是,不是這樣的」,听月暗暗震驚謝丹瑄的聰明,沒想到他光憑想象就把一切推斷的這麼準確,「皇上忘不了上官傾但是請不要把娘娘當成是他,其實…上官傾已經死了,三年前和奴婢們分開後便再也沒見過他,他其實是假冒的,不是真正的殿下也不是公主,是公主怕他被拆穿才讓奴婢們跟著他的」。
「他死了」?謝丹瑄只覺胸口被狠狠擊了一下,又覺得這個說法也的確是可能的,說到底他也並沒有實際的證據,但他怎麼也無法相信當日那個上官傾死了,「朕不信,你們先下去吧」。
听月和醉雲相視一眼趕緊走了出去,待遠遠的離開房間後醉雲才氣憤的問︰「你為什麼不告訴皇上,其實告訴他也許皇上會念舊情就不會這樣對公主了」。
「你怎麼知道不會」,听月白了她一眼,「自古帝王有哪個是專情的,他後宮三千,公主比誰都看的明白,男人總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就像昨天晚上的雨凌,還有桑梨,他每個都喜歡,公主要是想讓他知道還不早說了嗎,公主不說就是盼著有一天能離開他」。
「公主要離開他」?醉雲大吃一驚,「我怎麼沒听公主說過」。
「公主的想法是不用听她說的,公主若回到三年前的上官傾就會喜歡她,現在嫁給他只是作為上官宓為救新月國嫁給他,現在是逼不得已,等過幾年,天下穩定點,公主還是會離開的,你不想想公主她這樣的人一輩子老死在深宮里是該她最後的路嗎」?
「當然不說,公主喜歡自由」。
「是啊,公主喜歡自由,她就算喜歡皇上,也不會願意自己和那麼多女人伺候一個男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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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丹瑄倚在床前,外面有了魚肚皮的顏色,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目光盯著昏迷的上官宓臉上,額頭上還敷著冰塊,白皙的臉蛋比質還蒼白,闔著雙眼面無表情,偶爾蹙起了眉頭看得出極為痛苦。
他低下頭,鼻子抵在她唇邊,呼吸著她微蘭的香味,就是這股香味,似曾相識。
他真的不信那個他喜歡的上官傾死了,那個叫听月的丫頭說話雖然得體,沒有任何缺漏,可他就不信。
「告訴朕,你究竟是不是傾兒」,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不告訴他呢,還是其實你也不是…。
他嘆了口氣,昏迷的上官宓好像听到他說話,無力的掀動了眼簾。
他沒察覺,她意識開始復蘇時便看到他的額頭靠在自己鼻梁上,心上涌起一股悲涼,「皇上連我這個昏迷之人都不放過嗎」?
謝丹瑄愕了愕,復雜的抬起頭望著她,然後替她攏了攏被子,躺在她身側,「朕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堪嗎」?
「不然…難道要臣妾感謝皇上昨晚的施恩」,上官宓冷冰冰的勾了勾唇,「抱歉,臣妾還真沒有受虐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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