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太太的養心居回來之後,烈鸞歌的心情便一直處于郁悶煩躁中。
面上不動聲色,裝作若無其事地陪著蘇姨娘和司徒月兌塵二人吃罷晚飯,便回了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左想右想地恁是睡不著。
這往後她是別想再過清閑安生日子了,從明兒個下午開始就要去家塾學才識,學馨德,學規矩,學禮儀,這也就罷了,多學點東西總有好處,即便辛苦點她也無可厚非。可要日日與那三姐妹在一塊兒學習,想想就鬧心。
她自認不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人,可那三姐妹就難說了,只怕沒事也得給你整點事兒出來。想要與她們幾個和平相處,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那個司徒雅雪,就跟個烏眼雞似的,一見到她就惡狠狠地瞪眼相向,恨不得用眼刀子射死她。
這些她倒也不擔心,反正她做人的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只要她佔住一個「理」字,不失了體統和規矩,讓人抓不到錯處,那就沒什麼好怕的!
她郁悶煩躁的是經老太太和老爺一提,她才陡然意識到這個封建古代最讓人的痛恨之處︰為人子女的,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半點兒主也做不得。
她才十三歲,放在現代還是天真浪漫、無憂無慮的初中生,可在古代卻是到了可以議親、可以尋婆家待嫁的年紀。她討厭這樣的盲婚啞嫁,更不想嫁人,可又避免不了這事情的發生。
不管怎樣,女子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她能到老太太和老爺跟前去鬧麼?自然不能。這往後她少不得要跟著嫡母四處見客、與人相看,就像老太太說的,要在上層社會的貴族圈子里有體面,贏得眾人歡心,才是最最要緊。
穿越到這個封建制度森嚴的古代,婚姻大事她是做不了主,但也不會那麼乖乖地听人擺布。老太太和老爺或許還會為了她考慮,盡量給她尋一門好人家,可嫡母柳氏定是巴不得她嫁得越差越好。別人她可以不防,最要提防的就是柳氏這個尖酸刻薄的惡毒女人,決不讓她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作踐自己。
「哎——」
烈鸞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鬧心了這許久,想著暫時還是不煩惱這些個破事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何苦現在就這般費心費神地想七想八,真到了議親的時候再說吧。
「小姐,你是怎麼了?」玲瓏披著外裳走了進來。她是睡在隔間的,離小姐的臥室很近,從小姐上床後,就一直听到小姐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明顯是有很重的心事。
「我沒事。」烈鸞歌搖了搖頭,又不好意思道,「玲瓏,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哪有的事,現在才剛過戌時三刻,還早著呢,奴婢根本沒有睡著。倒是小姐,你好像有心事,是跟老太太和老爺說的那些話有關麼?」玲瓏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小姐從養心居回來之後,便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小丫頭,別胡思亂想,我好得很,能有什麼心事。」烈鸞歌爬了起來,一邊穿衣一邊說道,「不過是想著明兒下午要去家塾跟那三姐妹一起學習,有些郁悶罷了。」
玲瓏見她下了床兀自穿衣穿鞋,忙問道︰「小姐,你這是要干嘛去?不睡了麼?」
「不睡了,暫時睡不著,去耳房練練書法好了,靜一靜心,晚點兒再就寢。」烈鸞歌拾掇好自己,邁步往耳房走去。
……
「小姐,你這字寫得也太——」玲瓏暗自吞了口口水,都不知道該如何措詞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的字不怎麼拿的出手,可也不至于如此慘不忍睹吧?橫不像橫,豎不像豎,勾不像勾,點不像點的,整一個字看下來,就跟雞抓狗扒了似的,跟三少爺的書法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玲瓏,你別這幅驚詫莫名的樣子嘛,怪打擊人的。我字要是寫得好,還用得著練麼我。」烈鸞歌干咳一聲,將滴了一大滴墨漬的鎮紙揉成一團扔到一邊,重又鋪展開一張干淨的宣紙,一筆一畫認認真真地寫起來。
好一會兒,終于費力地寫完了兩行字。
玲瓏探頭看去,眯著眼細細辨認了一番,才認出來寫的是什麼,不覺念道︰「福禍由天不由我,我命由我不由天。」
話音剛落,就听到司徒月兌塵清朗溫潤的聲音響起︰「好一個‘福禍由天不由我,我命由我不由天’!鸞兒,你這兩句話說得可真好,卻不知為何發出這樣的感嘆?」
「什麼感嘆不感嘆的,我胡亂練筆寫的玩兒呢。」烈鸞歌放下狼毫,笑盈盈地走到司徒月兌塵跟前,拉著他的胳膊問道,「哥哥,你怎麼過來了?都夜了還沒歇下麼?」
「還沒呢,不知怎的睡不著,所以就想著過來看看你。」司徒月兌塵笑眼凝視了她片刻,牽著她的手走到書案旁。
正要拿起案上寫著那兩行字的宣紙,烈鸞歌眼疾手快地搶了過去,俏臉微紅地說道︰「哥哥,你還是別看了,我的字實在是丑的見不得人,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吧。」
「再丑我也不會笑話你的,在哥哥面前還用得著不好意思麼。」司徒月兌塵好笑地搖了搖頭,伸出白玉一般縴長完美的手,「來,給我看看,哪里寫的不好,我可以教你。」
烈鸞歌遲疑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玲瓏說道︰「去端兩杯蜂蜜雪梨汁過來,用井水鎮一下,弄涼一點。」
「是,小姐。」玲瓏福了一福,立刻退了下去。心忖著小姐有意支開她,必是有話要單獨與三少爺說,她還是晚點兒再過來伺候好了。
「哥哥,給你看吧,不許笑話我。」烈鸞歌將手里的宣紙遞了過去,隨即不好意思地低垂著頭。
司徒月兌塵接過宣紙,卻並未看,而是轉手放到了案桌上。
他伸手輕輕抬起烈鸞歌的臉,神色無限溫柔地凝視著她,幽幽說道︰「我的鸞兒有心事,那句‘福禍由天不由我,我命由我不由天’斷然不是你隨手寫著玩兒的。鸞兒有何煩惱之事,不可以跟哥哥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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