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十二月正是冬濃,尤其是深夜,時常伴著呼嘯的風。喬葉跑到學校東門時,不僅早過了約定的時間,還超過一個鐘頭了,心里不住地哀嘆著,都怪小沿,要是剛剛不到舞池那邊就沒有這事兒了。一路小奔過來,喬葉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她感覺肚子里肺都快跑炸了,直到到了門口才試著平穩呼吸。路燈下,喬葉清瘦的身影被拉成長長一條,顯得分外孤寂。不知道為什麼,她又怕施墨斯還在等,又怕他已經走了,揣著惴惴的不安她眯起了眼楮,仔細辨別黑暗中路過的身影。墨藍色的天空,依稀能看見薄雲飄過,可繁星的光亮遠遠不足以照明後巷這條悠長的路。喬葉不知道他會在哪里等,只能慢慢走著尋,正當一籌莫展之時,喬葉突然听見不遠處傳來「啪啪」的喇叭聲,尖銳地劃破了此時靜謐的夜。喬葉轉過身子,被冷風吹著的手臂,不自覺地抱在一起,快步往對面走去。剛到跟前,還沒等她確認一下時,車門就自動打開來了。喬葉低頭往里面一看,就見他模糊的側臉沒有任何情緒,她微微松了口氣,提起裙角小心的坐了進去。車里與外面截然不同,暖風徐來,這一冷一熱的倒有些難受,她敏感的吸了吸鼻子,想著要說點什麼,可礙于旁邊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只顧著開車,頓時也失了勇氣,悻悻地咬著唇。平時他們也極少說話,即使是周末經常呆在他公寓里,她也會帶著書,溫習功課,而他也窩在書房不出來,這樣的模式可以一整天。也許是晚上的原因,他車速很快,仿佛是一腳油門便七拐八拐地停在了瑰麗。深夜了,外面的妖風嗖嗖的,除了寒冷听著也滲人,喬葉膩膩歪歪的不想出去,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停進車庫,而是放在門口。「出來!」施墨斯突然不耐煩的催促。空寂的夜里,他冷冽的男聲雖然低沉,可還是那樣突兀,甚至傳出去還帶著一絲回音。喬葉離了暖風,連牙齒都在打顫,兩只手也捂住了凍得紅紅的鼻尖,不停的哈著氣。門剛剛 嚓一響,屋里就是一股撲面的暖氣,喬葉快步踏進去,才察覺到公寓是二十四小時供暖的,即使家里沒有人也依舊如常。知道今晚是走不了了,喬葉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指針正好指向十一點半,這也差不多是聚會結束的時候了。昨晚本來說好要和喬紫一起回家的,現在是不行了。喬葉坐到沙發上,拿起電話告訴喬紫不要等了,動作自然流暢,對她而言這是一件再熟悉不過的事了。因為沒有手機的原因,每次周末過來的時候,喬葉都會這麼做。幸而喬紫沒問什麼,囑咐了幾句就掛了,可能是經常用這個隱藏號碼打,所以那頭的喬紫一看就知道是她,絲毫沒有懷疑。她想若有一天,喬紫知道了她每個周末不是去同學家補習,而是陪一個男人的話,會不會氣得瘋掉。雖然出生于單親,但余蓮極為傳統,喬紫每次晚上偷跑出去,都必定是在她熟睡之後,否則絕不會冒險,惹她擔心,可沒想到如今走著鋼絲的,竟然是喬葉,一向听話的喬葉。施墨斯洗完澡出來,發現喬葉呆傻地坐在沙發上,眼楮看著窗簾,也不知在想什麼。「去洗澡。」他說完就上樓了。「哦……」到了浴室她覺得哪兒不同了,但又說不上,反正怪怪的。到處看看也沒見有什麼變化,直到洗完還在疑惑。在這里,喬葉並沒有睡衣,之前帶了兩次,結果都被他撕壞了,喬葉就再也沒拿過了,而且幾乎很少有能穿的機會。後來養成了習慣,每次洗完澡,她總會穿著他的浴袍。來這的次數多了,她慢慢發現施墨斯從來都不穿浴袍的,掛在那兒好像也只是個擺設而已,大多時候他會在下/面圍上浴巾,也不會在她面前避嫌,只是急的時候就另當別論了。雕花的玻璃門映透著里面暖黃色的燈,看著格外暖和,喬葉拉開浴室的門時,身上依舊穿著黑色的男士浴袍,她幽幽地走了出來,頭發沒擦干,順著發尖滴滴的淌著串串水簾,如玉細白的身體被比她大很多的浴袍那麼一罩,顯得更加嬌小羸弱,黑色的眸子微斂,不敢與他對視。施墨斯靠在貴妃床上像個握有王權的帝王,深潭般靜謐的眼楮一直看著喬葉,半分都沒離開過。腦子里又不禁想起,今天晚上她表演的那支舞,純美靈動,那麼活潑爛漫,她竟然也會有那樣的一面?可在他面前,準確地說應該是他的認知里,喬葉應該是安靜的乖順的,沒有自信的,甚至是低他一等的。然,今天,她讓他有了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