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那一瞬,喬葉不知怎麼的就突然返身去了廚房,熱了些餃子放到飯盒里,一切都行雲自然,直到被樓門口的一陣冽風給打醒時,她才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有種想送回去的沖動。
施墨斯看著小小的兩層餐盒,一時間沒說話,難怪剛剛打完電話後,她那麼長時間才下來,等得他都不耐煩了。只是他之所以沒有再促她,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自覺下來,其實方才還差幾分鐘,他就準備上去抓人了,沒想到剛熄了火,就倒車鏡里里看見那探頭探腦的小影子。肋
「這些都是我家自己包的。」喬葉兩手攪在一起,惴惴地側頭看著他,她不習慣見他這樣的神情,怎麼說呢……很專注。
「我問你帶它下來干嘛?」聲音不似平素的冷,卻也帶著一絲淡泊,語氣依舊是強硬的,不過不知是外面時而海聲襲來的原因,還是車里空間狹小的聲音錯覺,喬葉在耳朵里,好像帶著一絲顫。
此時的喬葉極為自己的心血來潮懊惱,更不解他干嘛一定要問個為什麼,吃就吃不吃就不吃唄,干嘛還要步步緊逼!再說原因他看不出來麼?
喬葉輕舒了口氣,淺聲道,「給你吃的。」這四個字模模糊糊的發音不清,更像是在呢喃自語,可一旁的施墨斯卻听個真切。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挑眉間還有點得意,喬葉看得有些愣神,在他俊毅的臉上浮起暖意的剎那,她的心也燥熱一陣,小臉燻出絲絲胭脂色。鑊
他把蓋子要放到旁邊,一抬手就被喬葉攔下了,「我拿著吧。」
施墨斯順著她,盒蓋放哪兒他不管,此刻倒是有些心急的想吃她包的餃子了,剛拿起一個胖嘟嘟的餃子他突然問道,「是你包的?」
喬葉點點頭,淺笑了一下似有點不好意思,「我包的不好,有些都散開了,這些好的都是我媽包的。」
施墨斯咬了一口,眉頭微擰似在品嘗,喬葉不由得緊張,問道,「好不好吃?」
他又拿起一個,點點頭,雖然微不可見,但喬葉懸著的心算是歸位了,她希望他喜歡,希望他愛吃……
良久,他聲音略帶低啞的問,「過年都吃這個是麼?」
啊?
喬葉被他的問題,弄得錯愕不已,他是有多少年沒吃過餃子了,還是很少在國內過年啊,這麼傳統不可更變的事,好像他沒經歷過一樣。
「新年就是要吃餃子啊!你……晚上年夜飯沒吃這個麼?」喬葉看著他吃了好幾個了很捧場,笑著問。
施墨斯抿唇,搖搖頭,「沒有!我……還沒吃晚飯。」這是第一次,他言語間微微有些猶豫,不太情願可又說了想說的。
年夜飯都沒吃麼……難道他一個人在瑰麗那個公寓?可他不是燕家的少爺麼……即使身份特殊了一點,但也不應該連過年這頓飯都沒吃上吧……
喬葉凝視著他好看的側臉,忽然有些心疼他。這個看起來不知比她強大多少倍的男人,好像也有他脆弱不堪于人的一面,喬葉捏著盒蓋,轉念一想,其實他也只是比自己大幾歲而已,也是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在很多人眼里仍是個孩子吧……
不知道為什麼,喬葉在心里就是將把他看做一個大人,成熟深沉。
「你還沒吃飯?」她不禁奇怪,雖然感覺到他不太願意說家事,可喬葉還是試著問了,「你家不做年夜飯嗎?」
他不語,將車窗降下些,寒風爽颯地涌灌而來,車里的暖氣開的有些大,這忽然一進的冷風,倒是讓喬葉舒爽精神了不少,也驅散了之前蔫蔫的困乏。
施墨斯只是看著漆黑的窗外,即使什麼也看不清,可卻仍然吃著餃子不動視線,不被打擾。
喬葉知道問了不該問的,也噓下聲,偶爾看看他,偶爾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她忽然覺得驚奇,這個節氣還沒有到驚蟄,按理說地或海都沒開化。而且前幾天路過海濱時,海還被冰所封,可怎麼現在她卻能听見海聲呢,不大,就是那種很細微的蕩漾,喬葉不由得豎起耳朵,眯起瞳眸,專注地听著。
「怎麼兩個味道?」施墨斯其實也不看就那麼隨手挨著拿,吃著吃著突然味道變了,口感微酸爽口,他又拿起一個,咬了一半皺眉問向一旁的喬葉。
「啊?哦,那是酸菜餡兒的。」喬葉湊過去看看,「我媽包了兩種,我不知道你愛吃那個,就都帶了些。」
「這個漏的是你包的?」飯盒里幾乎都是捏合好的餃子,施墨斯忽然發現了一個開口的,失笑問。
她以為他是在笑她包的不好,點點頭,可卻不太想承認,「應該是。」
他是餓了吃得很快,須臾後,他把空盒遞給她,「不錯。」
喬葉像小學生得到了老師的夸獎肯定似的,笑嫣嫣地難掩興奮之情,「是嘛?你也覺得?我媽活餡兒活得最好了,在美國那幾年,隔壁鄰居有個外國女乃女乃總是自己買好面呀,菜呀什麼的,讓我媽教她包呢。」
「為什麼回國?」據他所知,余蓮帶著她們姐妹倆在美國一直生活的很安定,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喬葉沒想打他會問這個,蹙眉道,「我媽在醫院的工作有變動,算是把她調回國的。她又不可能把我和喬紫單獨放在國外,就一起回來了。」
施墨斯「嗯」了一聲,哈下腰探著手,突然從車座底下模出來一罐啤酒。
「你喝這個?」喬葉想他是不是拿錯了,剛要攔下就听他說,「沒有。」
喬葉不禁瞪大了眼楮,「開車還喝酒是犯法的,而且很危險的!」他要是喝醉了的話,她又不會開車,一會兒還怎麼回去啊……
犯法?他大灌了兩口,像听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眼里帶著一絲睥睨的輕狂不屑。
喬葉是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的,只能任由他。頃刻間,車里到處都彌漫著酒精味,有點刺鼻,喬葉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味道,小手伸向一邊的車門,「 」一聲把車窗按下,只是不似他那邊的只有兩指寬,而是一開到底,冷風咆哮,狂狷地刮起地上沉寂的薄雪,久久不落下,而是被揚揚灑灑地帶入風中,宛如下了雪那般。
「明天再帶點兒?」施墨斯傾身將她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