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意外,只是身體里突然生了抱她的沖動。不自覺攬在懷里時方才驚覺,她的縴瘦和他無法控制的砰砰亂動的心跳。
他注意到她左臉上的疤,明眼望去便可知到定是為人刻意劃之。他忽然覺得她其實是個該被人好好疼惜的女子,她的眼里有那麼明顯強裝的堅強,她的怯懦被她巧妙地藏在背後,不為人知。
再後來,他殺了那兩個議論她的人,竟是又在深夜時跑去她的閣樓。那一晚,他才知道,他原是可以為她做許多事的。那一晚之後,他再也不曾恥笑歷史上為搏紅顏一笑傾國傾城的君主。只是,因了那是愛情。為愛,總可以擁有突破奇跡的力量。
他從來都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不苟言笑,亦從未想過會因了一個女子而變得那樣善變。時而像一個市井混混,可以嬉笑著調侃別人。時而又暴跳如雷,或是如現在一般,他的語氣里竟是已經那麼明顯的用了請求。
他說,你忘了嗎?
他說,你答應過我,你會記得我,你不會嫁給別人。
她靜靜听著他的話,只得在心底狠狠的嘲諷他、嘲諷自己。我是答應過你,可是,難道我沒有做到嗎?我說我會記得你,你看如今我仍然記得你,並且,只因了我記得你,所以沒有陷你于險境中。還有,我是要嫁給別人了嗎?沒有,沒有,只是成了皇上的妃子,哪里有什麼嫁娶?
「對不起。」她只能這樣說。她明晰他對自己的喜歡,所以拒絕,總是顯得無力而又蒼白。
「那你就跟我走。」他急切的打斷她。「只要你跟我走,我們可以浪跡天涯,或是逃到別處去,好不好?」
「你好好听我說行嗎?」真是拿你沒辦法,怎麼是這樣執拗的人呢?她盡量鎮定下來,攙了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終是點點頭。還是在心底存了一絲僥幸,他希望她是心甘情願的跟他走,所以也只得靜下心來听她說。
「寧公子,我無法分辨你是好人還是惡人?但我知道,你會待我好,比起這深宮,受人勾心斗角,權衡之下,我自是想過,倒不如嫁于你,也可得一生平安。」她頓了頓,望了眼依然平靜的苑內,已是放下心來,幸好這婉苑不小,諸多宮人也都被打發去苑外迎接,便又說道︰「我知你喜歡我,你是見過我丑陋的樣子的,他卻沒有他一眼望見的便是我這張臉,沒有疤痕,沒有瑕疵。或者說,他看上的只是這張臉而已。你不同。可是,不同又能怎麼樣呢?我卻是愛他,很早以前便愛了,所以,只得在這宮中煎熬歲月。」
直至她說完,他方才認真的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可以遠走高飛。」
「我不能拿整個貝勒府的人做賭注。」她斷然拒絕,心里已是萬分著急,再這樣磨蹭非得給皇上撞見不可。
「若是我非要帶你走呢?」他靠近她,看了眼窗外愈來愈深沉的夜色,亥時,已經是亥時了,再不走便真的來不及了。
「你!」她驚住,卻是剛剛後退一步便听到苑外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之後便是異口同聲的「皇上吉祥!」
果真是來不及了。黎婉素提了裙擺跑到門前,迅速地將門閂放好,轉過身便示意他從窗戶盡快離開。
只是,只一眼,她便絕望,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已是拿了她梳妝台上未用的簪子指向他自己的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