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接近六點,外面的世界仍是一片漆黑。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已經從不接听到直接關機了。染未兮無奈嘆息,合上手機蓋拿在手里不停地轉圈。
「咳咳……」病床上昏迷許久的人發出細微的動靜。肋
染未兮一個激靈,迅速轉過身去觀察玄冰成的情況,見他雖然仍舊緊緊地閉著眼楮,眉宇間卻有所掙扎,不禁眼前一亮,輕輕地晃他的肩膀。
「喂,玄冰成,你醒了嗎??醒醒,醒醒……」
「咳咳,咳、咳咳……」換來玄冰成稍微劇烈的咳嗽。
門「吱嘎」一聲開了,冉曄瞑、流裔宸以及蒼月雙胞胎走了進來。
「一來就看見澈在對傷患施暴。」冉曄瞑眯著鳳眸揶揄。
染未兮沒好氣地瞪他,「胡說什麼……」
床上的人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話音戛然,一回過頭,玄冰成竟然真的醒了過來,一手捂著月復部,艱難地想要坐起來。
「喂,你等等……」
染未兮想要扶他,流裔宸眼疾手快,已快步走上前從另一邊攙住他的手臂,把枕頭墊高。
「冰成,怎麼樣了?」
玄冰成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地說了句「沒事」,手還緊緊抓著染未兮,目光焦躁得發寒︰「市中心三段街,救忘軒……咳咳,快……」鑊
染未兮心下一驚,看著他因失血而干裂甚至還忍著痛發顫的嘴唇,听出他話里的不容遲疑,知道事態非同尋常,抽回手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起身往門口走去,經過冉曄瞑身邊時卻被一把拉住。
「你現在這副樣子出去,更危險。」他盯著她單薄的衣衫,染未兮低頭,身上純白絲質的襯衫下擺暈染著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紅,宛若驕陽下盛開的芍藥。
自然是扶玄冰成來醫院的時候不可避免沾上的,現在一時也找不到替換的衣服,就像冉曄瞑說的,這樣出去麻煩更大。
「市中心三段街……」蒼月翎若有所思地重復。
冉曄瞑扭頭道︰「翎,怎麼樣?」
蒼月翎輕松地應下︰「那兒我熟,我和小詡去。小夕就留下來照顧小成吧!」
染未兮撇撇嘴不搭理,剛才的事兒她可還記著。
「小夕……」
某人垂頭喪氣,蒼月詡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跨出門,「走吧。」
于是染未兮沒能發現,他唇角淡淡的青紫。
兩人走後,好不容易醒來的玄冰成出了一身冷汗,再度陷入昏迷。流裔宸扶著他躺下,卻看到纏在他腰月復的厚厚的繃帶上,隱隱滲出血色。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以冰成的身手,竟然受這麼重的傷。」流裔宸道。
「怕是因為軒。」冉曄瞑走到床邊,「具體的,還是要等他醒來才知道。對了澈,成的傷勢,醫生怎麼說?」
身上的血漬早已干涸,血腥味卻依舊濃重。染未兮環著手臂坐在床畔,「算他幸運,子彈是穿體而過沒有留在體內,只有月復部這一處的槍傷要命一點,其余擦傷還算輕的。除了失血過多,應該沒有感染的危險。」
流裔宸有些擔憂地蹙眉︰「失血過多?」
染未兮點點頭,雲淡風輕︰「遺憾的是,我跟他的血型不湊巧剛好是一樣的,在你們都不在的情況下,本人已經極不情願地輸了一大瓶可樂的血量給他,所以放心,他頂多再暈一會兒,死不了的。」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均掠過一絲意外,齊齊目光復雜地盯著她看。
一大瓶可樂?該有多少毫升血?被抽了這麼多血的人剛才竟然還想去救人?
「澈夕,你……」
「打住!」染未兮雙臂疊交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叉,斬釘截鐵道,「值夜的那個醫生說是去通知所長過來給玄冰成做全身檢查,如果檢查結果還要輸血,歸你們兩個負責!」再抽她的,估計玄冰成醒來她就該暈了!
流裔宸一愣,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目光不自覺溫潤得有些寵溺,起身道︰「我去找點吃的來給你補補。」
「這還差不多,謝啦!」嘴角揚起,染未兮滿足地目送他出去,轉眼,冉曄瞑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看什麼,」她斜眸睨他,「要不是你執意把他送來這種小診所,犯得著我犧牲自己麼,大醫院血庫有的是o型血。」
冉曄瞑邪氣地挑眉,「澈,這家診所一直以來可是冰成御用的。」
染未兮半信半疑地揚眸,就听到門再次被推開,還以為流裔宸忘帶了什麼東西折返,卻是一個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病人怎麼樣……」
抱歉的目光掃到染未兮卻變成了驚訝,「董……」
染未兮一個凌厲的眼神丟過去,先聲奪人︰「所長嗎?病患昏迷很久了,趕緊給他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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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冰成被推進手術室後,染未兮暗暗松了口氣。
瞥了一眼冉曄瞑。所幸,他似乎並沒有對所長醫師月兌口而出的那個字產生疑問。
不過,就像那位醫生認出她一樣,染未兮一眼也認出了他。
剛才他想說的是「董事長」,而知道她董事長身份的,除了江顏玉母子,剩下的就只有江顏玉的丈夫,江落落的爸爸——
職業醫生的江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