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雲柏接到嫂子田亞蘇拉的電話︰「老二，回家吃飯吧。」
雲柏無奈的笑了︰「嫂子，不去了。現在有點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了？到哥哥家吃飯還不方便？」
「嫂子，我現在算是在接受審查吧，哥哥是政府主席，所以不方便。」
田亞蘇拉吃了一驚︰「什麼？你不會是‘腐敗’了吧？」
雲柏趕緊解釋︰「不是。是工作失誤。」
田亞蘇拉放下心來︰「那就好。你們兄弟工作的事情我就不問了。讓你到家里吃飯是你哥哥讓我告訴你的。」
「嗯？我哥哥說的？」
「是。剛才他打電話來，要我給你做手扒肉。你等等，你哥哥回來了，讓他和你說。」
過了一會，電話里傳出雲松的聲音︰「老二，回家吃飯。讓小郭一起來。」
「好。」雲柏掛上電話心里樂了︰看樣子是有結果了。不然哥哥不會喊自己去吃飯。
二人來到雲松家里，看到雲松一臉的烏雲︰「吃飯之前必須批評你倆膽大包天。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敢私自做主，先斬後奏。」
二人點頭，表示接受批評。
雲松說道︰「尤其是老二，要是我不是政府主席，你敢這樣？」
雲柏說道︰「哥哥，這是為幾百萬巴克圖人民做好事，為什麼不敢？」
「你膽子太大了！你就沒有想過國有資產流失？幾十億呀？你的肩膀扛得住嗎？」
「這？這？」雲柏沒詞了。數十億的國有資產流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雲松看雲柏沒詞了，表情晴轉多雲︰「李書記和其他領導也體諒理解你的心情，所以勉強同意你們的申請。不過也別得意，處罰還是要的。雲柏做檢討，郭繼春降一格，由項目組長降為副組長。而且項目的審批權也要交到自治區政府。」
雲柏說道︰「那由誰出任項目組長？」
「我！」雲松說道。
郭繼春說道︰「太好了！」
雲松奇怪的問道︰「被降了職還說好？」
郭繼春笑著說︰「由您出任項目組長的好處第一，中央審批的難度降低了很多；第二，我的壓力也減輕很多；第三，有您直接領導，那是自治區政府副主席的待遇，我是升職了。」
雲松笑了︰「我出任組長不僅僅是為了加強管理，更重要的是獲取經驗。呼倫貝爾、錫林郭勒、赤峰、通遼這幾個盟市都打了和你們類似的報告，自治區政府正在審批之中，沒想到你們膽大包天，竟然不等審批通過把企業家都招到了巴克圖。現在也就只好因勢利導，讓你們的報告先通過，推行開來，獲取經驗。」
二人笑笑。
「好了，工作就談到這里，吃飯吧。」雲松站起來，帶著二人走向餐廳。
回到賓館，郭繼春笑著說道︰「雲書記，這個結果是不是你早就算好了？」
雲柏笑了︰「沒辦法。要是我們和那幾個盟市一樣等報告批下來再做，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始。自治區一句‘先來後到’就把我們打發了。而把這些身價幾十億的大老板請到巴克圖來，自治區也舍不得把這群財神爺趕走。」
「您就不怕他們說你‘挾企業家自重’嗎？」
「只要事情能辦成，說什麼隨便。現在不是要我做檢討嗎？沒什麼。對了老郭，你說的壓力是什麼？工作遇到難處了？」
郭繼春苦笑︰「能沒難處嗎？這些商人能量大得很，太多的高官給我打招呼，要我考慮這家公司，照顧那家公司。暈呀。我一個市級干部，從沒這麼多的大官關照過。」
雲柏面色沉重︰「避免不了。」
郭繼春說道︰「現在只是開始，到項目進入實質性階段，還不知道會怎樣？所以我說雲主席出任組長，真的是對我們的體貼。我不相信那些人敢去找他說情。」
雲柏說道︰「是這麼回事。我哥最討厭別人走後門了。你具體說說是哪幾家公司找的什麼樣的高官來說情？」
郭繼春道︰「天津大河集團找的是自治區副書記，給我打電話的是副書記的的秘書；山東渤海集團找的是政府副主席，找我說的是主席的公子；佛山輝煌陶瓷找的是正在區政府秘書長。北京的京恆集團更是厲害，替他說話的是北京的大官。這些人哪一個都不是我們倆能夠得罪的。其他的一些小公司被我以不夠格的理由打發了。也讓很多人不高興。」
雲柏點頭︰「沒辦法，該得罪也的得罪。對了，怎麼听著好像是少了一家公司？」
郭繼春笑了︰「是。上海申新集團卻從沒找人說過情。」
雲柏一愣︰「是嗎？他不會沒有關系。」
郭繼春點點頭︰「鐘邦憲此人我也听說過︰長袖善舞，交游廣闊。不會沒有政府高官的關系。只能說此人老謀深算。不輕易地翻底牌。」
「他們有什麼動作？」
「申新集團已經注冊了西北分公司，注冊資金15億人民幣。」
雲柏又是一驚︰「有這麼多嗎？」
「有。申新集團在巴克圖有二座星級酒店，價值在6億以上，而驗資資金就達到十億，這樣算來，已經超過15億。它是以毛紡為主的公司，在巴克圖大規模投資不會有假。」
雲柏還是不解︰「在拉關系著方面它就沒有一點作為？」
「沒有，西北分公司的法人叫虞竹松，是一個很務實的37歲年輕人，到巴克圖之後只是考察市場、深入牧區看羊毛，最近又要購買一家國營的洗毛廠。國資委已經把報告送到了市政府。此人從來不參加應酬，是個實干家。」
雲柏笑了︰「鐘邦憲真是老謀深算。你認為呢？」
郭繼春笑道︰「我也是這樣想。他一定會找關系，也許是認為現在時機不到。」
確實，作為改革開放以來第一批下海經商的商人，鐘邦憲絕對知道‘關系’對商業的價值。也真的找了人說情。只是這個人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當初我的老師講這件事的時候要我猜鐘邦憲會找誰？
我是把知道的官員說了一遍，甚至包括胡、溫。
老師搖頭，說出了此人，立刻將我定在了那里︰目瞪口呆，下巴掉到了大西洋底︰是一位解放前就已經去世，沒有任何知名度、影響力和官職的最普通的中國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