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快過來坐啊,站在那兒干什麼?」蘇思樂的舅媽熱情的招呼她,仿佛她才是這個家里的客人一樣。
蘇思樂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在沙發上坐下。琢磨著該怎麼開口。
「你看,我們家樂樂,看起來又長漂亮不少噢。」蘇思樂的舅媽替她拔了拔額前的劉海,夸贊道。
蘇思樂應付的笑了笑,終于下定決心把話說出口,然後閃人。
「舅媽呀,那個可不可以讓施錄留在我們家?」
「啊?」施芳語看著蘇思樂,睜大了眼楮。她不是討厭死施錄了嗎?怎麼今天轉性了?她也不顧蘇思樂的舅媽會多想,伸手去模了模蘇思樂的額頭,自顧自的說︰「咦,沒發燒啊。」也難怪她會如此驚訝,蘇思樂之前對施錄可謂是避如蛇蠍。每天都堅持去上自習,就連周末也要去學校的圖書室。今天她是怎麼了?難道是良心發現,突然想好好對施錄了?
「呃,小錄現在上幼兒園呢,都好久沒去了。」蘇思樂的舅媽沒有介意施芳語怪異的表現,溫柔的對蘇思樂說。言下之意就是,肯定就是不可能把他留下了。
蘇思樂不再說話,其實她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在他們的面前,她永遠都感覺很壓抑。坐了一小會兒,她就找借口出去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施錄,他眼巴巴可憐的眼神,快要哭的小臉,這些都讓蘇思樂無措。除了逃避,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些什麼。她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了半天,心里悶悶的,很不安。像壓了千斤重石般,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天陰沉沉的,看不到一絲雲彩,連落隊的烏鴉也看不見一只。整座城市像籠罩在一片悲傷中一樣。陰郁,壓抑。是無可奈何的悲傷,怎麼也趕不走。蘇思樂走回她家對面的馬路上時,就看見施錄被她媽媽強行的抱上車。他好像看見蘇思樂了,不停的對她揮手,眼淚順著小臉不停的掉下,聲音都哭啞了。蘇思樂把頭別到一邊,假裝沒看見他。心里隱隱的有些難受,自己竟連那麼一點小忙也幫不了他,還要跑出去躲。真的是個沒用的人。直到那輛車完全的消失茫茫的車海中,她才回過頭,怔怔的看著那輛車停留的地方。那里,似乎還有個小孩在哭泣的掙扎著。路燈由綠變紅,紅得刺眼,像剛流出的血液一般。蘇思樂的頭脹脹的,完全失去了意識。也許,這刻,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她突然的就回憶起小時候那種無助的恐懼,一點點的將她淹沒。她的腦子懵了,眼楮花了。模糊間,整個地上都被鮮紅刺目的血液覆蓋了,像是要慢慢的將她吞噬。
「喲,小姑娘,你的鼻子流血了。」路過的一個老女乃女乃好心的提醒,又從包里掏出紙巾遞給她。
蘇思樂把紙巾揉成團塞進流著血的鼻孔中,滿不在乎的看看地上以及衣服上還未干的血痕,像赴刑場般,連謝謝都沒有說一句,笑著過到對面的馬路。那好心的老人,看著她怪怪的樣子,模了模額頭,那人,是神經病嗎?還好沒有傷害我,這年代,閑事果然是不能隨便亂管的。
蘇思樂再見顧炎,是在星期一,那天正該她和辛慈值日。她彎著腰掃地,抬起頭看窗外的時候,外面的石梯上多了三個男生,背對著蘇思樂,正安靜的抽煙。如果這不是學校,如果他們沒穿穿著洛川一中的校服,這應該是一副很美的畫面。可是,環境錯了,時間也錯了。這看起來就讓人有那麼一點點的討厭了。
他們之中的一個男生,就是那天那個蘇思樂班上她不知道就什麼的女生口中說的莫離,他染著金黃色的頭發,耳朵上吊著一個十字架耳墜,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似乎發覺有人在看他,他轉過頭,一臉的囂張,嘴角帶著玩味的笑。
蘇思樂皺著眉頭,她討厭莫離那種玩世不恭,一臉囂張的笑容。顧炎轉身的時候,正巧看見了臉上寫滿不悅的蘇思樂,慌忙的掐滅了煙頭。
莫離對她吹起了口哨,臉上轉為了一臉不明深意的笑。蘇思樂別過頭,假裝沒看見。懶得理他,開始掃地。